一道横江铁索此刻终於融断!
所有人都望见了这恐怖的一幕。
仿佛海啸来临一般的恐怖一幕。
霎时间,吴人震悚。
霎时间,汉军奋气。
横江铁索下,一艘大筏被砸中,直接侧入水中。
幸好钳断铁索之时,旁边汉军舟船已儘可能远离这一段江面。
但还是有不少战船被余波波及。
艋艟都翻了数艘,木筏更是直接被沉重的铁索砸得侧倾入水,又猛地一下跃上水面。
负责钳断铁索的水卒许久之后才从水底浮上水面,气喘吁吁。
“吴人横江铁索已断!”
“大汉必胜!”
“大汉万胜!”
吴军楼船『横江』號上。
荡寇將军孙俊刚从楼船將军郑胄將纛倒下的大怒无措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这海啸般的骇人一幕,再次陷入惶恐茫然当中。
“败局已定……”
“败局已定……”
其人突然扭身西望,眸子紧盯刘禪金吾纛旓。
片刻后下定决心一般唤来卫率:
“你扬我將纛,把『横江』开至江中!刘禪就在那里,把他龙纛吸引过来!”
卫率既是家奴,也是死士,二话不问便悍然领命。
孙俊遂命人搬来汉军尸体,数十吴军齐齐动手,从死去的汉军甲士身上剥下几十具汉式鎧甲。
孙俊捡起一顶兜鍪,对著船上数十亲军振声出言:
“我乃建武將军!
“亦乃建武之弟也!
“万不能丟建武將军脸面!
“愿意跟我一起死的,便隨我一起披甲!”
“不愿意的,我孙俊也不强求!人各有命,希望你们日后全都荣华富贵!”
“將军,你这是什么话?!”
“主公蓄养我等数十年,正为今日,能与將军共死,我等之幸也!”
“好!我江东儿郎合当如此!”孙俊將手中汉军兜鍪往头上一覆。
其人麾下亲卫几十人见状,全部穿上汉军鎧甲兜鍪,无一人犹豫。
孙俊重重点了点头,从卫率手中拿上汉军的將旗,却只挑十余人跳上了一艘汉军的艋艟,从战船背后鬼鬼祟祟匯入了汉军战船当中。
不多时。
孙俊指挥著自己这艘艋艟,与下游吴军战船撞在了一起。
又不多时,这艘艋艟上,披著汉军鎧甲兜鍪的甲士死伤过半,孙俊才终於率艋艟退回汉军战船阵中,並向上游缓缓驶去,最后如同其他败船一般,在江心拋锚休整。
上游。
刘禪看向吴军那艘旗舰楼船,终於从座中起身:“靠近那艘楼船,生擒孙俊!”
军令很快传达,『伏波』、『长鯨』楼船同时向下游缓缓驶去。
刘禪座舰『炎武』同样没有留在大江原地拋锚,而是与两艘楼船同时起锚,驶向下游。
没多久,汉军楼船、大舰与吴军最后一艘楼船接舷。
汉军跳帮血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艘吴人楼船上。
就在此时,已经处於上游的孙俊终於瞅准了机会,目標朝著刘禪的楼船旗舰而去。
与他一起向下游衝去的汉军艋艟战舰很多。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这艘艋艟与其他汉军战船有什么区別。
这艘属於大汉的艋艟很快衝到刘禪战舰百步內。
但不论如何,即使在这时候,刘禪的『炎武』號周围,仍聚集了十几艘斗舰战船护卫。
终於有少数负责警戒的士卒察觉到了这艘艋艟。
但也只是注意到他有些异样,並不能准確判断,这艘艋艟就是衝著天子座舰而去。
一直到孙俊精准地操控这艘艋艟,穿越汉军战船的重重阻碍,方向似乎是天子所在旗舰时,才终於有人大呼:“止住那艘艋艟!”
但人的声音在大江上,根本传不出十步。
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砰!”一声舟船撞击声自刘禪身后传来。
刘禪面色微微一异,目光从孙俊旗舰收回,可向身后大江。
却见一艘大汉的艋艟,竟是撞到了一艘护卫舰上。
刘禪不以为意,目光再度放回孙俊楼船。
“陛下…不对,那艋艟上的乃是吴人!”刘禪身后,张表一时心骇。
“吴人?”刘禪这才再度看向那艘艋艟。
只见护卫舰上的汉军士卒此时已经跳到了那艘艋艟上,与舟上吴人战了起来。
未几,一名生得不高,却颇为雄壮,一看便是高级將校的年轻吴人被擒住刘禪身边。
“孙俊派你来的?”刘禪徐徐出言,“他倒有几分胆略。”
那吴人见到一身银甲兜鍪的刘禪后先是一怔,而后不语,只更加死命地挣扎起来。
四名龙驤郎死死將他压住,他终於无力后才啐了一口,操一口浓重的吴音:
“你就是刘禪?!杀了我!”
其人言语未落,適才献降的楼船將军郑胄被押了过来。
其人见到孙俊后惊骇失色:
“建武將军?”
“建武?”刘禪登时皱眉。
建武既是孙桓將军號,也是吴人旗舰上的镇將孙俊的將军號,他如何不晓?
刘禪这才起身,看向那艘被艋艟捅出一个大洞的斗舰。
由於有水密舱的存在,战船並没有迅速入水沉江。
船上將士往来奔走,想来在自己看不见的船舱內部,將士们正在紧急修补破洞。
“把他押至『横江』楼传前,劝降吧。”刘禪深深看了一眼孙俊,发出军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