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自己这个散骑侍郎将来必有大用!姜维、杜恕、夏侯玄等人珠玉在前,自己身世高贵,又如何会有不同呢?
未时,武卫左军、武卫右军方才抵达成都城外。
隔着一里远的地方,曹睿就已远远看见了成都城墙的轮廓,以及城门处簇拥着的安静人群。成都城今日清晨就已被姜维所部接管,城墙上的垛堞都插上了大魏标志性的黑红牙旗,北侧城门上的城楼更是有一杆尺寸丈余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蜀国城中的大小官员都已随着刘禅一同在北门外跪拜等候,城中百姓都各自居于住所之内,无故不得擅离。成都城北的气氛庄严肃穆,只有风声、旗帜声、鸟鸣、马嘶这些自然的声音存在。
隔着蜀国降臣五十步的距离,大军停住。
曹睿在百余中军精骑的簇拥下打马上前,看清了刘禅自缚跪拜于地的模样,也看到了刘禅身后安放着的黑色棺木。
姜维走上前去,牵住曹睿所乘御马的缰绳,参军上官齐跪在马侧,充当马凳。
曹睿将马鞭递给姜维,下马上前两步,走到了刘禅身前。
「你便是刘禅?擡起头来,朕与你书信往来已久,却未见你面孔。」
「罪人正是刘禅。」刘禅擡起头来,目光还是不敢与曹睿对视,低声应道:「玺授、降书已由蒋公琰交予陛下,国中户口典册已由姜将军令人封存,官府所藏无一损毁。」
「罪人在此率小国百官臣僚在此跪迎陛下,是存是亡,是赐是教,皆由陛下圣裁。」
说罢,刘禅再度叩首。
「擡头。」曹睿道:「刘禅,朕有几事要问你。」
刘禅擡头:「谨遵陛下旨意。」
「其一,」曹睿道:「你在蜀国为君之时,虽治政清明,却耗费民力割据作乱,以致江山不能一统,天下百姓困苦多年、内外疲敝、生灵毁残,丧命弃家亡身者不可胜数。这是持小德而悖于大义!你为蜀主,虽比公孙述、隗嚣之辈强些,却也所差不多。朕今日率大兵行军于成都城外问罪于你,你可认罪?」
「罪人认罪。」刘禅深吸了一口气,颤声应道。
曹睿又道:「其二,你父子二人本涿郡刘氏出身,却妄自攀附汉室大宗,在汉室尚存之时自表官职,又自立为汉中王,后又在汉献帝尚存于世之时为其发丧,私自追谥其为孝愍皇帝,而后伪造谶纬祥瑞,蛊惑蜀地官民遵你父子二人为帝。其不忠不臣之心广曝于天下久矣!」
「大魏受汉禅让,法理清楚,不容质疑。曹氏受刘氏禅让,奉其为宾客,封建其于河内郡山阳国,准其在封国内行汉正朔、持皇帝礼仪。」
「且朕数次来往山阳,与刘伯和互为友人,封邑、爵禄、赏赐丝毫不缺。于法、于理、于情,朕都要替汉室伸张此事。」
「刘禅,你可知罪?」
刘禅的身形愈加颤抖,他心中当然明白曹睿所说之话全都是正确的。他为『汉帝』,当然知道自家称帝在法理上的薄弱之处。当年光武称帝后还将自己附在了前汉族谱里,尊奉宣帝为祖父、尊奉元帝为父,这才法理得以完善。
而刘备当年所做之事正是小宗侵逼大宗家业。即是寻常的士人豪强家中,也不会允许旁支这般宣称,这件事是他们十成十的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