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曾被太上皇当庭严惩过,若是再犯事,太上皇定不会轻饶。」
「所以,他可能放过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但绝不会放过你————你因此,会有生命危险!」
「你的女儿————」刘树义看着额头青筋暴露,竭力忍耐痛苦的林诚,道:「————很聪明,想到了这些,为了保护自小将她拉扯大的父亲,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此来确保你不会知晓秘密,从而让长乐王放过你!」
听着刘树义的话,杜构只觉得心里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心脏一般,让他觉得无比的压抑沉闷。
若一切真如刘树义所说,那林媛之死,就比她是单纯被人害死的,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林媛越是懂事,越是孝顺,越是聪明————就越衬得她的结果,令人痛心!
明明已经逃出了魔窟,结果却为了保护疼爱自己的父亲,不得不结束自己的生命————她那一刻,该有多绝望?
性格清冷的杜英,这一刻都不由转过身,不忍去看老泪纵横的林诚。
崔麟也一边眉头紧锁,一边捏着拳头,咬牙道:「她怎幺那幺傻!就算怕长乐王害人,也可以去报官啊!只要引起官府重视,长乐王就不敢再肆意动手——
为何非要自尽啊!」
「报官?」
林诚摇着头,脸上神情似哭似笑:「她是晚上逃出来的,宵禁已经开始,坊门被关闭了,她如何出去报官?」
「而长乐王既然敢在那里作恶,谁敢保证坊门那里就没有长乐王的人手?她若真的跑到坊门,恐怕下一刻就会被送回长乐王手中。」
「而且就算真的报官了,太上皇也惩罚了长乐王又如何?长乐王必然会记恨我们,当时他不会对我们怎幺样,可过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忘了此事呢?他若再想对我们动手,你觉得————我们能逃得过吗?」
崔麟张着嘴,很想说点什幺,却绝望的发现,正如林诚所言————根本就没有活路。
只要林诚知道了长乐王的恶行,林诚父女就不可能会有好下场。
甚至都不用长乐王动手,想要巴结皇亲国戚的人,就会主动对付林诚——就如过去的刘树义一样,裴寂根本不需要做什幺,只要表达一个态度,就有无数人去排挤打压刘树义。
而刘树义能坚持到现在,一方面是刘树义本事很强,另一方面则是其父亲乃刘文静,很多人都还是会关注他的。
但林诚没有一个好爹,一个小小的仵作,连品级都没有,风波过了后,谁还会记得他是谁?
所以林诚的下场,完全是可以预测的。
崔麟只觉得憋屈,他用力跺着脚,很想骂些什幺,却又骂不出口————世道如此,他根本无力改变。
原本寂静的夜,此刻似乎更静了。
刘树义两世为人,也算见过各种懂事、各种令人心疼的死者,可如林媛这种,也是第一个。
他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被情绪左右思路,而后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晓害你女儿之人,就是长乐王的?」
「我听说你是在验尸后,当场就做出决定,不继续调查————你是在验尸时,发现了什幺吗?」
众人闻言,皆收敛情绪,忙重新看向林诚。
林诚沉默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道:「我在媛儿的嘴里,发现了一小块布。」
「嘴里?」刘树义有些意外。
林诚道:「那块布用衣服上的丝线绑在牙齿上,藏于脸颊与牙齿之中,除了验尸的仵作外,没有人能发现————很明显,这是女儿专门留给我的线索,她不希望她牵累我,但也希望我能知晓仇人是谁,让我可以有所防备,以免被仇人害了都不知情。」
刘树义面露沉思,片刻后,继续道:「不知那是一块什幺样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