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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刘树义就曾推测过,赵氏提前察觉到了凶手的杀机,所以才有死时的那种饱含怨念的复杂神情,但那毕竟是推测,没有实际证据做支撑。

而现在,有了杜英的验尸结果,他终于彻底可以确定。

「有发声的机会,眼见自己的儿子被杀死,她不可能毫无反应,还替凶手藏着声音,所以她必会大喊大叫,这种情况下,如果她是藏身在百姓聚集的宅邸附近,不可能没有人听到。」

「凶手动手,也不可能不考虑这种暴露的风险,所以她们藏身之地,定是远离民宅之处。」

「至于为什幺会是破败的道观与寺庙……」

他又看向杜英,笑道:「还是杜姑娘给我的提示。」

杜英微怔,自己帮了刘树义这幺多忙吗?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什幺。

「香灰?」

刘树义点头:「我在赵氏的头发上,发现了灰色与蓝色的这种粉末。」

说着,他又捻起了一些粉末,道:「灰色的是灰尘,蓝色的如赵姑娘所言,是香灰。」

「我们再去看赵成易的儿子。」

刘树义又引导众人看向另一颗头颅,道:「赵成易儿子仍旧梳着稚子髻,发丝都没有怎幺混乱,头发上仅仅只有些许灰尘,与他的娘亲的披头散发,满头灰尘与香灰完全不同,这……」

他看向众人,声音忽然低沉了几分,道:「说明什幺?」

「什幺?」程处默心里一紧,下意识说道。

杜构眉头紧皱,他似乎明白了什幺,可又感到模糊,抓不住关键。

刘树义没有吊众人胃口,深吸一口气,道:「说明赵氏头发上的东西,就是在她们被杀之地沾上的……」

「如果说,她们被杀之后,砍下了脑袋之后,在送到我们手里之前,还被带到过其他脏乱之地,那就不该只有赵氏的头发沾满了脏污,其子却干干净净……凶手没有必要,对砍来的两个脑袋,还区别对待。」

「所以,两者之间唯一有差别的地方,就只能是在他们被杀之地造成的!」

「而从赵氏脸上的生前伤痕可以知道,她与其子唯一区别,就是其子是被瞬杀,而她与凶手搏斗,或者被殴打过。」

「故此,通过她的经历,我们便基本可以推测出,她头发上的灰尘与香灰,应就是与凶手搏斗,或者被凶手殴打时,不小心撞到了有如香炉的东西,才会沾上香灰!至于灰尘……连被瞬杀的稚子都沾了一些,那她们所处之地,必然灰尘极多,是厚厚的一层,借此也能推断,那里必然是没有人居住,且常年没有被人打扫。」

「因此,结合灰尘与香灰,还有远离民宅的双重条件,符合这些的……」

他看向众人,缓缓道:「也就只有破败的寺庙或者道观了。」

随着刘树义声音的落下,验尸房内顿时寂静下来。

众人都怔怔的看着刘树义。

杜构其实也想过香灰与灰尘代表着什幺,可他却没有如刘树义这般,逻辑缜密,条理清晰,将方方面面都思虑周全,互相可为验证。

他怀疑道观与寺庙,只是根据香灰这个表面线索,去赌,去碰运气。

可刘树义,完全不同。

那是将表面的线索,抽丝剥茧到真正的内核,使得推测与验尸结果首尾相连,这种情况,就不可能会有错误。

他不由叹息道:「我不如你啊。」

杜英看向刘树义的眼眸,也不禁闪过惊艳之色。

她之前在听兄长讲述刘树义昨晚的表现时,多少还有些怀疑兄长是否夸大了刘树义的本事。

现在看来,是自己狭隘了。

眼前这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果真厉害。

这份抽丝剥茧的能力,她从未在任何其他人身上见过。

程处默更是点头如捣蒜,他终于什幺都明白了:「刘主事,还是你聪明,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这些!如果我昨晚有你这脑子,也许凶手就来不及杀人了!」

杜构和杜英对视了一眼,也都点头。

确实,以刘树义的本事,但凡昨晚去搜查的人是刘树义,也许眼前桌子上的这两条人命,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刘树义不喜欢谈什幺如果,他直接拿起舆图,转身就向外走:「与其为过去发生的事后悔,不如抓紧时间,找到凶手!」

程处默连忙重重点头,跟了上去:「没错,抓到凶手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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