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西摇着头,脸上失望之色更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攀咬诬陷,本官真是看错了你。」
「你——」崔麟差点没气的吐出血。
他想要寻求其他人的支持。
可当他看向其他人时,所看到的,都是满目的厌恶,是嫌弃,是警惕,是痛恶……
「你们……」
「你们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凶手真的是他!」
可没有任何人信他,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在众人看来,就是最大的证据。
崔麟从未有过这样如堕冰窟的感觉,想他出身名门,即便只是崔家旁支,也备受他人敬仰,何时受到过这等对待……
而这,还只是开始。
若是真的被坐实他就是凶手,那后果,恐怕死都是轻的……
他再也没有之前的傲然,连忙看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你断案这幺厉害,肯定知道凶手不是我!」
「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他终于对刘树义低下了头,在性命与名声面前,他彻底弯下了傲骨。
安庆西看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莫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本官与他共事四年,竟都不知他的真面目,可见此人心机之深,十分恐怖。」
「我之前就在想,怎幺就那幺巧,我们刚要返回长安,他就碰巧抓到了一个突厥谍探,碰巧知道了这些隐秘。」
「现在本官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都是他早就做好的计划,他为的就是利用本官,做他的人证,从而实现他的阴谋。」
众人并不知道谍探的事,一听安庆西与崔麟之所以会丑时出门,皆因崔麟在并州抓到的所谓谍探……
一时间,对崔麟是凶手的事,更为确信。
王硅道:「刘员外郎,真相大白了,抓人吧!」
崔麟面色惨白:「不,不是我……」
可没人理他。
他看着愤怒看向自己的秦伍元,身体不由晃了晃。
这一刻,他才切身的知道,被人诬陷的感觉,究竟有多绝望。
「抓吧……」
这时,刘树义的声音,缓缓响起。
崔麟绝望的看向刘树义,还未来得及说什幺,就听刘树义继续道:「抓安刺史。」
「什幺!?」
刚要动手的王硅,脚步忽地一顿。
他瞪大着眼睛,神情有些茫然,似乎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听到了什幺?
刘员外郎让他抓谁?
安刺史?
真的假的?
他不由转身看向刘树义。
绝望的崔麟,也在这一刻,全身一顿,继而猛的擡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刘树义。
「刘员外郎,你……」
他绝望的眼眸里,迅速出现一抹希冀。
看向刘树义的神色,就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对刘树义,再无之前的敌意和嫉妒。
而并州刺史安庆西,则在这一刻,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继而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刘员外郎,你刚刚说抓谁?」
他是从三品地方大员,身份地位都极高,此刻面色一沉,温和的气质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如山岳般的恐怖威压。
众人都被安庆西这恐怖的压迫感给吓到,下意识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呼一下。
被这般气势重点压迫的刘树义,却没有众人那般心惊胆颤,只见他轻轻一笑,道:「安刺史应该还没到眼瞎耳聋的年龄吧?」
「竟敢侮辱本官!」
安庆西双眼冷冷盯着刘树义:「刘树义,你当真以为本官拿你不得?」
「别说你这个小小从六品的刑部员外郎,就算是你刑部的侍郎,乃至尚书,面对本官,也必须以礼相待!」
「你敢这般侮辱诋毁本官,找死不成!」
「找死?」
刘树义摇着头,仍旧没有露出丝毫紧张神情,他深深地注视着安庆西,道:「安刺史与柳元明这等贼人勾结,杀害我大唐四品刺史,意图掀起大唐内乱……」
「这件事若是禀告陛下,安刺史觉得,是你会死?还是本官这个立下大功的人会死?」
安庆西面色一变。
他一甩衣袖,冷哼道:「胡说八道!本官怎会是凶手?」
「而且刘树义,你别忘了,刚刚针对你的,可一直都是崔麟!」
「反而帮着你的,是本官!」
「如果本官真的是凶手,本官岂会帮你?」
其他人闻言,也都下意识点头,这也是他们认定崔麟是凶手的原因。
可刘树义却是笑道:「所以才说,安刺史藏得很深,心机深不可测啊!」
他看向崔麟,道:「崔参军出身名门,性情高傲,又破获不少案子,对自身本事十分自信……」
「而本官恰巧,先他一步,得了员外郎之位,这在崔参军看来,是本官抢了他的位子。」
「所以,这诸多条件迭加到一起,我不觉得安刺史会猜不到,我若与崔参军遇到,崔参军在坚定的认为秦伍元是真凶的情况下,会做出什幺反应……」
崔麟微微瞪大眼睛,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竟是成为了安庆西的棋子。
任由安庆西引导利用。
可自己却全然无知。
安庆西眉头皱了皱,道:「都是你的胡乱揣测罢了!」
「刘树义,本官不是崔麟,更不是秦伍元这样的小人物,本官乃从三品并州刺史!」
「你说本官是凶手,那就拿出证据来!」
「若是没有证据,那你就是诬陷朝廷重臣,这个罪……」
他满是威胁的看着刘树义:「你担得起吗?」
众人感受着安庆西那如山崩海浪般的压迫,都下意识屏住呼吸,满是担忧的看向刘树义。
然后,他们就见刘树义轻轻一笑。
「安刺史不会觉得自己的行动,真的完美到不可挑剔吧?」
「安刺史不会忘记了……」
刘树义双眼深深地凝视着他,沉声道:「马刺史临死前做了什幺吧?」
刷!
安庆西不知想到了什幺,瞳孔倏地一凝。
刘树义擡起手,指尖轻轻触摸身旁的架子,道:「这里有一滩单独的血迹,区别于其他地方,我想……应该是安刺史偷袭马刺史之地。」
「虽然我不知道安刺史是用什幺方法,将马刺史引来的这里,但我知道,马刺史十分谨慎警惕,深更半夜来到这里,马刺史不可能没有丝毫防备。」
「而刚刚杜姑娘也说,马刺史的伤口存在挣扎的样式,也就是说……即便安刺史偷袭了他,可马刺史仍旧有着挣扎反抗的机会。」
「碰巧……」
刘树义转过头,看向架子上的那道染血划痕,道:「我刚刚在检查这里时,发现了这道由利器划过造成的划痕。」
「可是杜姑娘说马刺史没有其他伤痕,只有那致命的一刀,这就说明凶手只刺出了那一刀,直到马刺史死去……」
「那我就好奇了,如果这个利刃划出来的痕迹,不是凶手所为,那幺……」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安庆西,道:「又会是谁所为呢?」
安庆西瞳孔剧烈变化,脸色也由一开始的镇定阴沉,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看到这一幕,崔麟似乎明白了什幺,惊喜道:「这还用说,马刺史提前有了防备,还有过挣扎反抗,肯定是马刺史被偷袭时,反刺凶手导致!」
其他人想了想,也都点头赞同。
刘树义道:「崔参军聪慧,我也是这样想的。」
「并且同时,这划痕上,还沾染了点血迹……」
「所以,这是否证明,凶手……受伤了呢?」
凶手受了伤?
众人表情一变,终于明白刘树义的意思了。
刘树义双眼凝视着安庆西:「安刺史可能不知道,刚刚我偷偷拜托杜姑娘,让她闻一闻两位的身上,是否有敷药的味道……」
「杜姑娘跟随药王修行,对药物十分敏感,只要有丝毫味道,都躲不过她的鼻子。」
「而最终……」
刘树义沉声道:「杜姑娘告诉我,她确实闻到了十分轻微的草药味。」
杜英点了点头,道:「那味道很轻,应该是被故意用布缠上,用来阻止味道蔓延,不过我从小就在药堆里长大,即便再微小的味道,我也能闻到,若是换做其他人,就未必了。」
听到杜英的话,众人什幺都明白了。
他们双眼不由紧紧的看向安庆西。
刘树义也看着他,缓缓道:「那幺,一直喊着被冤枉的安刺史,可否愿意脱下衣衫,让我们看一看……」
他意味深长道:「你,是否受伤了呢?」
有的时候,我既想要营造氛围,也想解释的太过清楚,结果就导致会有些墨迹……以后我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想办法简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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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