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我们上当?」众人一愣。
刘树义眸光幽深,淡淡道:「林江清一家太会伪装了,所以在我们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底细之前,很容易会主观的认为,林家很贫穷,贫穷的连帮人都要变卖家产,故此,我们也许就会认为,林家可能真的一枚铜板都拿不出。」
「这种情况下,即便我们发现柜子里的衣物被翻出来,即便我们找不到一枚铜板,也未必会认为,凶手拿走了钱财。」
「毕竟……」
刘树义冷笑道:「林家是众所周知的清贫良善之家,哪个人会来这种穷光蛋家里为钱杀人?」
「这……」
王硅蹙眉想了想,他没有注意到那些衣服的品质有多好,这种情况下,在周围邻居那一声声大善人的洗脑下,还真的会觉得林江清一家十分贫穷。
虽然不至于一枚铜板也拿不出,但应该也没有多少钱。
他确实不会认为凶手是为了钱财灭人全族的。
杜构听着刘树义的话,眸光闪烁,道:「所以,他故意留下这些铜板,甚至还有一颗昂贵的宝珠,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林家还是有些财富的,且多数财物都被他给拿走了,只是不小心剩下了这些?」
「不仅如此……」
刘树义看向众人:「他专门把宝箱留下,我想,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宝箱上挂着的那把被撬开的锁头。」
「正常情况下,我们发现一个箱子被锁头锁着保护,下意识就会认为,箱子里面是十分重要之物。」
「之后,我们打开箱子,再发现里面剩下的铜板和宝珠,先入为主的情况下,我们就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装着林家财物的箱子,箱子锁头被撬开了,代表凶手拿走了里面的财物……」
「继而,认定凶手是为了钱财,才灭的林家满门。」
王硅闻言,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经过。
确实……他就是在看到宝箱后,才那般确定,凶手是为了钱财杀人。
才断定,凶手是抢劫杀人,或者盗窃被发现后,怒而行凶!
而现在,刘树义用事实告诉他,他的所有推断,都是凶手故意引导。
所以……
王硅瞪大眼睛,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道:「凶手故意误导我们他是为了钱财行凶……就是不想让我们发现,林江清一家真正的秘密!」
「他在刻意隐瞒林家的真面目!?」
「也就是说……」
王硅不由咽了口吐沫,道:「凶手绝不会是为了报仇而灭林家满门的,也不会是被林家骗来的目标……」
「但他也不是为了钱财杀人,却故意骗我们……」
「他,难道,他是……」
刘树义知道王硅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他点着头,道:「应该是林家的同伙。」
「同伙!?」
「凶手是林家的同伙!?」
众人听着刘树义的话,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想了很多,从最初的钱财杀人,到后来的报仇雪恨……
却唯独没有想过,凶手会是林家的同伙。
而同伙杀人……
岂不就是……
「灭口!」杜构沉声道。
赵锋内心一凛。
原本以为凶手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报仇,少爷因此不会有事的管家贾平,此刻也是面色陡变。
「当真!?」
贾平忍不住道:「如果凶手真的是林江清一家的同伙,杀人灭族真的是为了灭口……那他如此心狠手辣,少爷岂不是很危险?」
长孙宅邸的护院们脸色也都变了。
刘树义想了想,忽然看向杜英,道:「杜姑娘,不知林家这些人,他们的尸首上,除了那致命伤外,可还有其他伤痕?」
众人听到刘树义的话,都下意识看向杜英。
杜英道:「有一些磕碰的痕迹,死前应该有过一些挣扎,不过挣扎的程度不算厉害,所以伤痕不多,也不严重。」
刘树义想了想,又道:「他们可有中毒迹象?」
「中毒?」杜英秀眉微蹙。
刘树义道:「林江清一家不是被凶手一刀全部毙命的,有人甚至都跑到了院子里,很明显……他们都不想就这样被杀,但他们却没有大喊大叫,这很不正常。」
「即便他们怕被人知道自己的累累罪行,可眼看自己就要死了,这个时候,也该顾着眼前,该喊还是得喊。」
「可是,他们没有喊……这很不正常。」
他看向面容娇美,眉宇间却含着清冷气质的杜英,道:「我怀疑,他们被人下了药,被毒哑了。」
杜英并未想过这些,刚刚在验尸时,也没有排查这些。
「等我一刻钟……」
她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转身,去为刘树义验证此事。
看着杜英干净利落的身影,刘树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说道:「如果林江清一家真的被毒哑了,那就说明凶手是他们信任之人,否则凶手很难有机会下毒。」
「这样的话,再结合凶手伪造钱财杀人的动机,故意隐藏林家秘密……那就能确定,他必是林家同伙。」
「他怕我们查出林江清一家的真面目,从而顺藤摸瓜,找出他!」
「反之,如果林江清一家没有被毒哑,那便证明还有其他秘密我没有破解,我们需对凶手身份,再行探查。」
众人闻言,想了想,旋即都点头赞同。
他们一边焦急的等着,一边止不住的向密室入口看去。
这一幕看在杜构等人眼里,与昨日驿馆的一幕,何其相似。
他们只觉得,兜兜转转,时间似乎又重来了一般。
王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急,他看向刘树义,忍不住道:「刘员外郎,既然林江清一家五口,都是恶贯满盈的贼人,极大可能是被同伙灭口所杀……那第六人呢?」
「第六具尸首,是谁?又是因何而死?」
众人一听,注意力又都落在刘树义身上,这也是他们一直都没想明白的事。
刘树义视线扫过密室,最终停在了入口处的墙角位置。
只见那里,有一张木床。
床榻上,铺着褥子和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