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擡起手,指了指左面:「隔壁,谁住在这里,就问谁。」
…………
咚咚咚,房门敲响。
嘎吱——
随着房门打开,刘树义发现住在万荣左侧房间的,是监察御史丁奉。
「丁御史,打扰你休息了。」
刘树义拱手道。
丁奉苦笑摇头:「突然得知万郎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下官哪还有心情休息?刘员外郎若一直不来,下官都想托人问问刘员外郎什幺时候会来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让开路,请刘树义等人进入房间。
刘树义简单扫了一眼,丁奉的房间与万荣居住的房间格局一样,看得出来,都是按照统一标准修建的。
他坐了下来,道:「既然丁御史对万郎中之事如此在意,那我们就不多做寒暄了,开门见山吧。」
丁奉点头:「好。」
「当晚宴席结束后,不知丁御史都做了什幺?」
「下官不胜酒力,稍微饮一点酒,就会头晕,所以当晚宴席结束后,下官就返回房间休息了。」
刘树义道:「回到房间,便睡觉了?」
「是。」
「中途可曾醒来过?」
「倒是醒来过一次。」
「哦?」
刘树义看向他:「什幺时候?因为什幺醒来?」
「什幺时候我不清楚,当时外面黑漆漆的,也没有听到更夫的声音,至于醒来的原因……」他有些汗颜,道:「胃里翻江倒海,去茅房吐了一次。」
「去茅房……」刘树义道:「不知丁御史出去时,万郎中房间可还亮着烛火?」
「亮着。」
丁奉点头:「出去时胃里难受的厉害,我也晕乎乎的,没有注意,但吐完回来时,万郎中房内的烛火确实亮着。」
「你去见万郎中了吗?」
「没有。」丁奉摇头:「我不知道当时什幺时辰,怕烛火亮着,只是万郎中休息时忘记吹灭蜡烛,担心打扰到万郎中休息,就没有去见万郎中。」
听到这里,刘树义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关键,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回来时,没有从万郎中房间的窗纸上,看到万郎中的影子?」
「没错,万郎中的房间虽然亮着,但我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杜构闻言,瞳孔不由一跳,他猛的看向刘树义。
就见刘树义嘴角微微勾起:「转折点终于来了!」
杜构重重点头,脸上有着一抹喜色。
之前刘树义询问陈伍时,专门问过万荣当晚处理公务时,具体坐的位置。
陈伍说,万荣是背对着窗户,正襟危坐的。
为了照亮卷宗和书簿,蜡烛必然在身前,所以万荣的身影,必然会投射到窗纸上。
可是丁奉却说,没有在窗纸上看到万荣的身影。
这只能说明万荣要幺离开了房间,要幺已经睡下了。
但万荣房间里的蜡烛并没有燃尽,剩余仍旧很高,说明蜡烛并不是烧了一夜……
也就是说,万荣不会是忘记吹蜡烛就睡了过去。
大概率,是他恰巧在那时,离开了房间!
那幺他会得到息王庶孽的秘密,应也就是在那时得到的!
这一刻,杜构才明白,刘树义刚刚询问陈伍时,为何询问的如此详细,想来刘树义在那时就已经考虑到,若有人半夜去茅厕,便可能注意到万荣影子的事。
他心中不由感慨,刘树义查案时对细节的敏锐与掌控,当真值得自己学习。
刘树义微微挺直腰背,看向丁奉的眼眸更加认真,道:「当时除了万郎中的房间有烛光外,其他房间是否也有烛光?」
「没有。」
丁奉摇头:「其他房间都黑漆漆的。」
「那你去茅房时,可曾听到什幺动静?比如走路的脚步声,很轻微的交谈声之类的声音。」
「这……」
丁奉皱眉想了想,最后摇头:「也没有……不过我当时大脑昏昏沉沉的,可能有,但我没有注意。」
醉酒误事啊……刘树义想了想,继续道:「万郎中装病的这两日,你都做了什幺?」
「也没做什幺,第一天出去转了转,第二天读了一天的书。」
「转?去哪转了?」
「就在商州城内,我是第一次来到商州城,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正好没有任务压着,难得空闲,便想着走一走,看一看。」
刘树义点头:「读的书,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
丁奉很是配合,直接来到床榻旁的梳妆柜前,将放置在柜子上的书拿了起来。
刘树义接过书,视线向上看去,而后眸光不由一闪。
这是一本《道德经》。
书籍的封面,页面的大小,都与兄长刘树忠留给他的那本《道德经》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刘树忠留给他的那本书,是崭新的,没有翻过的痕迹。
而这本书,已经被翻了不知多少次,且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读书笔记。
刘树义道:「丁御史很喜欢《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