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刘树义疯了!
明知道陛下就是马清风灭门案背后的人,竟还敢去查!
以刘树义的本事,万一真的查到些什幺,难道真的要让陛下认罪不成?
刘树义到底怎幺想的?查案查的多了,真以为自己就是青天大老爷,完全代表正义?什幺真相都敢查?
真是一个愚蠢之人!怪不得这些年过的如此凄惨,刘文静死后,不赶紧向裴司空摇尾乞怜,还要坚持那所谓的尊严,专门与裴司空作对……若刘树义聪明点,早点向裴司空低头,或许就不会有这次郎中之争,早就成为五品郎中了。
顾闻心思百转,但刘树义刚刚敲打过他,他也不敢公然忤逆刘树义。
最终,他只想到一个法子。
那就是让所有人看出,自己是被刘树义逼迫的,他根本就不想调查此案,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公事公办罢了。
这样的话,刘树义被李世民弄死时,应该不至于牵扯到自己。
而且自己还能暗中给钱文青传信,让他们知道刘树义在做什幺蠢事,或许他们稍微帮一下刘树义,还能让刘树义死的更快。
想清楚这些,顾闻内心大定,他一副被迫公事公办的样子,刻意与刘树义拉开距离,道:「万年县衙有此案的卷宗,下官为员外郎去取。」
说着,他便快步深入案牍库,来到一个架子前翻找起来。
看着顾闻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刘树义眼眸眯起,以他的本事,如何看不出顾闻的想法。
不过他并不在意,只要顾闻把自己需要的东西给自己就行了。
至于顾闻那刻意疏离,生怕与自己查案扯上关系的模样……只希望最后案子真相大白,陛下论功行赏时,他别后悔的拍大腿。
「找到了。」
没多久,顾闻就拿起了一份卷宗,快步返回。
他将卷宗递给刘树义,道:「刘员外郎,这是你需要的卷宗。」
刘树义接过卷宗,一边将其打开,一边道:「还请顾县尉为本官讲述下,你第一次抵达马府时的情况。」
顾闻先是露出为难之色,然后公事公办道:「下官所见,皆在卷宗之中……」
「嗯?」
刘树义深邃的眸子看了他一眼。
「不过下官可以再重复一遍……」
顾闻心中一紧,生怕刘树义没死之前,先把自己弄死,他说道:「下官记得那是武德九年的三月初六,下官刚来衙门点卯不久,忽然有人前来报案,说吏部马郎中宅邸出事了。」
「下官听闻此消息,心中一惊,不敢有任何迟疑,当即带人前往马府。」
「结果下官到达马府后,便发现马府的大门敞开着,整个马府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那样子,就好像马府空无一人一般。」
「下官连忙命人进入搜查,然后……」
他看向刘树义,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凝重与惊惶,只是回想当时的画面,他的内心就无法平静。
「然后,下官便发现,马府的人,都死了。」
「他们皆被割断了喉咙,所有人的尸首摞在一起,堆起了一个尸首塔,鲜血从他们脖子流出,在尸首塔的下面,形成了一个宛若湖泊般的巨大血泊。」
「所有人的脸朝向外侧,他们将手向外伸出,就好像向下官求救一般……」
「但诡异的,是他们的脸上,竟都带着安详的笑容,那样子,就好似这死亡,又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一般。」
听着顾闻的讲述,赵锋和陆阳元不由感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直往起冒。
赵锋虽然听父亲说起过马清风灭门案,但父亲了解的也不多,多数都是那捕风捉影的传闻,案子具体情况如何,他父亲也不清楚。
此刻一听,方知此案的诡异。
陆阳元更别说了,他地位低微,更不可能知晓这种级别案子的详情。
刘树义一边听着顾闻的讲述,一边快速扫过卷宗。
而后他微微颔首,看来此案给顾闻的冲击确实不小,使得哪怕两年过去,顾闻的记忆仍旧很是清晰。
他说道:「卷宗上记载,发现马府异常的人,是经常给马府送菜的菜农,你们可曾调查过这菜农的身份与行踪?」
顾闻点头:「自是查过,此人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菜农,常年给许多府邸送菜,身份没有问题,案发当晚,菜农在村里忙活第二天要送的菜,村里不少人都能作证,行踪也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下官也打探过他离开村子的时间,又算了下他来到万年县衙报案的时间,基本上就是他抵达马府,发现异常,没有任何停留便来衙门报案的时间。」
刘树义微微颔首,看来这个菜农确实只是因为送菜,发现马府的门没有上锁,好奇进入查看,这才发现了凶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