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无畏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变化,继续道:「因连年征战,再加上天灾人祸,国库并不充盈,所以太上皇直接命各州以最快速度征集钱粮,不过当时还未秋收,很多贫穷的州根本征不上,好在扬州等富饶的州城,迅速将钱财送了过来。」
「这才勉强凑够了二十万贯。」
「又因时间紧迫,为了简化流程,这次饷银的入库出库,便没有太府寺的参与,直接由户部负责全部事项,饷银也因此入的是我户部库房,而非太府寺掌管的国库。」
「户部收到各州送来的钱财后,便开始清点,二十万贯不是一个小数目,饶是户部动用了很多人,也花费了一天才清点完毕。」
「确认饷银足够,我们户部便叫来了兵部的人,以及负责饷银押运的将领冯木,让他们也带人清点一次,以免交付大军时数额不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刘树义点了点头,付无畏所言的这一点,与卷宗的记载,就不同了。
卷宗里只有户部清点的内容,没有说冯木和兵部也清点了。
不知道是邓慎书写时遗漏了,还是因某种原因,故意没有写上……
「兵部与冯木清点的速度要慢一些,他们怕饷银数额不对,届时担责,所以清点的十分仔细,等他们清点完毕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深夜。」
「夜晚不方便出行,因此在他们清点完毕后,我户部便在他们的见证下,将所有箱子上了锁,贴上了封条,同时命人在库房外不间断的看守。」
「后一日清晨,冯木带着人来取饷银时,我们也对每一箱饷银进行称重,根据马匹的健壮程度,安排到不同的马车上,以确保马匹的脚力是最快的。」
「饷银的搬运,也是冯木的人亲自搬运,也就是说,从饷银上锁贴上封条开始,便与我户部没了关系,一直都是由冯木的人负责。」
刘树义仔细听完了付无畏的讲述,这才道:「你说从贴上封条开始,就是冯木的人负责……那看守库房的人,也是冯木的人?」
「有冯木的人。」
付无畏说道:「也有我户部的人,饷银之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有失,所以按照惯例,都是由户部与押运饷银的将士一起负责看管。」
「不过随着饷银离开户部的库房,之后的事,便全都是由冯木的人负责了。」
刘树义了然的点头。
从付无畏的讲述来看,虽然说饷银的征调之事很是匆忙,但在关键的地方,他们并未有所懈怠和疏漏。
正相反,无论是户部,还是兵部与冯木,都十分谨慎小心。
哪怕时间再紧迫,也都仔细的将饷银数额清点完毕。
之后没有立即上锁运走,也只是因为清点完毕时,已经是深夜,不适合远距离出行,这才等到第二日清晨才装车出发。
但即便如此,库房外也一直有两方人马共同看守。
这样就能避免其中一方人马心怀不轨……
以刘树义的角度来看,在不知晓有贼人意图偷盗饷银的情况下,已经算是最高级别的安保手段了。
可是……饷银还是丢了!
若非自己推断有误,饷银就是在交付冯木之前丢失的,那贼人是如何动的手?
封条的问题贼人是如何解决的?
那幺多的石头,是如何运进看守严密的库房的?
贼人动手的时间,又是在何时?
也难怪当时三司的人,未曾考虑过饷银在交付冯木之前就丢失的可能……想一想当时的情况,库房外有两方人马,上百人看守,而贼人要做的,不仅是偷盗二十万贯饷银,还要替换同等重量的石头,这一进一出,那上百人难道是瞎子聋子不成,什幺都看不到听不到?
所以,无论怎幺想,这都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因此,当时三司的人,直接就将这种可能性给排除了。
「不可能做到的事……」
刘树义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佩,沉吟片刻后,向付无畏道:「不知当时贴上封条,锁上箱子,所有人离开库房时,是什幺时辰?」
付无畏皱眉回想了一会儿,起身道:「这般具体的事,下官也不记得了,刘郎中还请稍等片刻,下官去找下当时的记录。」
刘树义拱手:「有劳。」
付无畏连忙摆手,无比热情:「配合刘郎中,就是在为陛下解忧,此乃本官的职责所在,刘郎中切莫客气。」
说完,他便不再耽搁,快步走出了办公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