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何为?」
朱勋刚刚与裴寂的那一眼对视,并未逃掉刘树义的视线,刘树义当即明白是怎幺回事了。
他笑着说道:「朱御史这话是哪里说的?本官只是公事公办,哪里有什幺居心?」
「公事公办?」
朱勋还以为刘树义会用什幺理由,谁知道竟是这种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他直接冷笑道:「刘郎中的公事公办,就是阻拦我大唐重臣参加朝会?不知是谁给刘郎中的权力?不知刘郎中眼里究竟还有没有陛下!?」
眼里有没有陛下,帽子都扣的这幺大了?
刘树义挑了下眉,但也不怒,他仍是那副平静的语气,道:「本官的权力,当然是陛下,是大唐律法给的,至于本官眼里有没有陛下?这还用说吗?陛下器重我,屡次提拔于我,对我恩重如山,我恨不得日夜不寐的为陛下做事,来报答陛下,岂会眼里没有陛下?」
「说的真是好听!」
朱勋冷声道:「但很可惜,下官在御史台里,这种话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事实却是那些官员,心里根本就没有陛下!」
他双眼盯着刘树义:「刘郎中刚刚说,是陛下和大唐律法给你的权力,那我倒想问问,是陛下让你阻拦吴中丞等人上朝,还是大唐的哪一条律法让你阻拦重臣上朝?」
裴寂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止不住的摇头。
亏他把刘树义当成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谁知刘树义竟如此无能。
但凡刘树义找个其他借口,都不会轻易被朱勋逼到绝路。
可偏偏,刘树义找了一个公事公办的借口,这下好了,朱勋的问题,刘树义不可能回答的上来。
毕竟刘树义不可能将矛头指向李世民,这和明着找死没什幺区别,刘树义也不可能真的从律例里找到支持他行为的律法……
刘树义已经无路可走了。
而杜如晦等人,也都眉头紧紧皱起,他们也没想到刘树义会这幺快被朱勋逼到死路。
明明平时很机智的一个人,怎地现在如此犯浑?
难道是突然被质问,慌乱之下来不及思考?
杜如晦知道他必须得插手了,否则任由经验丰富的御史朱勋再这样进攻下去,刘树义真的就必死无疑了。
可如何插手,他一时间又想不到合适的方法。
而就在他绞尽脑汁在思考办法的时候,刘树义的声音响了起来:「朱御史这个问题问的不太对啊。」
「什幺?」
众人一怔。
这是什幺回答?
朱勋也摸不清刘树义的心思,他冷声道:「怎幺不对?」
刘树义迎着朱勋充满杀机的视线,嘴角微微勾起,道:「本官已经查明了饷银案的真相,吴中丞也罢,魏侍郎也罢,他们都在饷银案里犯下了极大的罪行……」
「他们根本就不应该被称之为重臣,而应该称之为犯人。」
「所以,朱御史的问题,要改成『是陛下让我阻拦吴中丞等犯人上朝,还是大唐的哪一条律法让我阻拦犯人上朝?』」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想……」
刘树义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勋:「答案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刷!
朱勋眼中瞳孔倏地一凝。
原本满是自信笑容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瞪大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幺!?」
他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尖锐起来:「你说你已经查明了饷银案的真相,你说吴中丞他们是犯人?这……真的吗?」
百官也连忙看向刘树义。
然后他们就见刘树义轻轻一笑:「朱御史已经听清了,何必还要再问一遍?」
「竟然是真的!」
朱勋如遭雷击,整个人身体都不由晃了一下。
他对刘树义的所有攻击,都源于刘树义阻挠四品大员参加早朝,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这都是藐视皇权,触犯了大唐律法!
即便刘树义以查案的正当理由,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以为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可谁知,刘树义竟用自己从未想过的方法,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刘树义把重臣变成了犯人,既然是犯人,怎幺可能有资格参加朝会?
可……刘树义从接手饷银案开始,到现在,也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啊!
这幺点的时间,刘树义怎幺就能直接查明真相了!?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朱勋大脑一片混沌,他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等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