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锸,便是唐朝时的铁锹,凹字形的铲土工具。
在案发现场,出现了一柄使用过的,还沾了血迹与泥土的铁锸,再结合刘树义从江睿身上发现的尘土……即便张部反应再慢,也终于明白刘树义的意思了。
刘树义微微点头,道:「我的人发现铁锸后,与张参军的想法一样,所以他们立即在庭院里掘土。」
「最终,他们挖出了这些……」
刘树义看向杜构。
杜构微微点头,从怀中取出两物。
一物是布帛包裹的土壤,他说道:「这是从庭院里挖出来的土,用手将其抓碎,掌心可留下些许红色印记,很明显,这是被血染过的土。」
另一物也被布帛包裹,杜构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将布帛打开。
结果……
「这是……」张部看着布帛里的东西,忙道:「这是江刺史的玉佩!」
便见布帛里的是一块沾着土的,看起来灰不溜秋的玉佩,玉佩上有一个「江」字。
「江刺史在路口被发现时,不着寸缕,玉佩也丢失了……结果,玉佩却在泥土里被挖出,不会有错……」
张部向刘树义道:「江刺史被杀后,一定被埋进过土里!」
「可是后来,江刺史又被挖了出来,还清理了身上沾染的泥土,出现在路口处……」刘树义循循善诱:「江刺史难道就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凶手时间有限,既然都决定埋尸藏尸了,又怎幺会再将其挖出来?」
「她体形瘦弱,力量有限,相信埋尸就已经足以消耗她大量的体力,这种情况下,她若动手,就定是思虑再三后做出的决定,又岂会马上就反悔?」
张部若有所思:「刘郎中说的是,这不符合常理……」
「什幺符不符合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挖的!」青青终于从痛苦与挣扎中走出,听着两人的交谈,她红肿的眼睛瞪着两人,道:「我原本的打算,是偷偷将江睿这个狗官杀了,然后将其秘密埋起来,这样的话,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许就会以失踪调查,这样还能给我争取时间。」
「只要时间拖得越久,我就越不容易被查到。」
「所以我岂会再把他的尸首给挖出来?我是生怕你们不知道江睿被杀,然后希望你们赶紧调查吗?」
虽然青青的语气很不好,可也算承认了刘树义的推断。
也就是说……
张部咽了口吐沫:「杀人的凶手,与后来挖出尸首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有人发现了青青杀害江刺史的事,然后在青青离开后,把尸首给挖了出来!?」
刘树义道:「不仅仅是挖了出来,他还不希望我们知道尸首被埋过……因此,他小心的将所有能清理的泥土都清理了,但脸上的泥土好清理,衣服上的泥土却不好清理,想要一点尘土都没有,必须得清洗才行。」
「但当时是夜间,若真的清洗了衣物,衣物定然无法晾干,因此挖尸之人没有办法,只能将衣物脱下,如此才能确保明面上,一丁点泥土也不会被人发现!」
张部一脸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江刺史在路口被人发现时,没有穿衣……原本我的猜想,是凶手想用这种法子侮辱江刺史,现在看来,我错的离谱!凶手只是为了遮掩江刺史被埋过之事!」
刘树义对张部这个嘴替十分满意,张部有丰富的查案经验,思维也算敏捷,因此只要自己提点和引导,张部就总能很快替自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那张参军觉得,挖尸之人,为何要隐藏江刺史被埋过之事?」
「这还用说!」张部道:「如果我们发现江刺史被埋过,定然就会考虑为什幺凶手埋了人之后,又会把人给挖出来,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可能会怀疑埋尸和挖尸之人是否不是同一人!」
「挖尸之人这是想将自己给隐藏起来,让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凶手身上,他是准备把所有的锅,都让凶手给背了!」
青青闻言,凤眸顿时怒瞪,气的她直跺脚:「这该死的混蛋!究竟是谁如此阴险狠毒,连我这样一个可怜的弱女子都要利用?」
程处默咧嘴道:「刘郎中刚刚不是都说了名字了吗?这一切,都是楚别驾做的,所以青青姑娘,要不你重新骂一下?」
青青这才想起刘树义之前的话,果真气道:「楚雄你这个阴险狠毒的混蛋!竟连我这样一个可怜的弱女子都利用,呸!你还算个男人吗?」
「你找死!」楚雄一双虎目凶狠盯着青青。
青青竟也不怕,她双手叉腰,呸道:「老娘杀了人,反正也活不了了,横竖都是死,我还怕你不成?」
楚雄愤怒的情绪一滞。
确实,青青必死无疑,用死亡的确威胁不了她。
这让楚雄更加郁闷愤怒,他双眼血丝弥漫,看起来仿佛走火入魔的魔修,咬牙切齿道:「刘树义,你诬陷本官,究竟打的什幺主意?」
可刘树义仍是不理睬楚雄,就好似没有听到楚雄的话一般,他继续向张部道:「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干,半夜去把尸首给挖出来,然后再费力的把衙门的石狮子搬到路口,再将江刺史的腹部割开,将肠子取出,挂到石狮子的獠牙上……」
「张参军觉得,挖尸之人做这些事,目的是什幺?」
「这……」张部犹豫了起来。
但这一次,他不是心里没有想法,正相反,他可太有想法了。
想想他们在路口发现江睿尸首后的猜想和愤怒惊恐,以及他们之前对刘树义的所作所为,他就能知道,挖尸之人究竟安的什幺心思。
这已经不用去猜测了,事实已经给了他答案。
只是这毕竟涉及息王旧部与朝廷之间的争端,此争端只在水面之下,实在是不适合放在明面上来说。
不仅是他,田康等人也都明白了刘树义的意思,脸色皆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