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学士相视一眼,或多或少都有些许憧憬之色。
为人臣者,如此殊荣,可谓真正的人生巅峰。
但凡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内阁大学士也不例外。
真要说起来,谁又能不羡慕呢?
「内外百司,可即上言。」
丹陛之上,赵策英抚膝平视,沉稳道。
就在昨日,大相公已经上呈了致仕荣休的文书。
三辞三让,不可或缺。
今日,肯定不是以议政为主。
不过,上朝议政的流程,还是得走一走。
「臣礼部尚书张方平,有事陈奏。」
仅是一刹,就有一人走出。
礼部尚书,张方平!
左首,江昭持笏肃立,淡淡回望一眼。
张方平上奏,主要是为了「预热」。
毕竟,总不能一上来就让大相公陈奏乞骸骨吧?
文武百官,凡是消息灵通之人,大都注目过去。
自今日起,连着十日、三次议政的时间,都注定不是以议政为主,而是为了「演戏」。
也因此,就连张方平可能上奏什幺,百官都能猜到一二。
临近五月十七,且与礼部有关的大事,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准。」赵策英摆手道。
「古有言:圣人膺运,万寿协于天心;兆民归心,大庆洽于四海。」
「今陛下圣寿将至,星象呈祥,天下翘首,内外臣工咸怀肃敬,欲效《周官》贺寿之仪,陈雅乐、献嘉言,以彰陛下临御之德,以慰天下仰止之情。
臣不揣冒昧,敢询圣裁,是否允礼部预筹盛典,俾使普天同庆,共沐圣恩?」
果然!
五月二十五,官家寿辰!
不少大员相视一眼,不以为奇。
「免了。」
丹陛之上,赵策英摇摇头,摆手道:「拓土在即,边疆尚未稳固,朕心着实难安。大军征战不久,军费消耗不少,若是庆贺寿辰,也未免太过劳民伤财。」
「朕,无意大肆庆贺。」
「着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即可。」
「至于宫廷典礼,免了吧。」
一句话,贺寿该有的普天同庆,一样继续。
其他的,实在太耗费财力,没必要年年都举行。
「诺。」
张方平一礼,退了下去。
「可还有奏?」赵策英面色如常,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问道。
「老臣有奏。」
韩章说了一句,就要持笏起身。
来了!
文武百官,尽皆注目过去。
「大相公坐着即可。」赵策英一望,连忙压手制止。
不拜之权,实为无上殊荣。
作为一等一的老臣,韩章就要乞骸骨,赵策英自是不介意让其风光致仕。
一声制止,韩章起身动作一滞。
迟疑着,韩章擡手一礼,终是坐稳了屁股,没有继续坚持起身。
「臣自领枢衡之职以来,常以「致君尧舜」为志,夙夜孜孜,不敢怠慢,惟恐有负社稷托付。
然,岁月流失,臣已老态龙钟,目昏耳聩,于宰辅之职渐有力不从心之叹,若强留其位,非但负陛下之托,更恐妨贤路之通。」
「伏乞陛下开恩,许臣解职归乡,以终天年!」韩章恭声上奏道。
仅是一句话,文武百官,相率陈议。
果然!
大相公韩章,就要致仕!
于人生巅峰、殊荣不断之际,公然致仕,不贪恋半分权势,唯留功名传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