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去大堂内谈谈。”
待回到院落大堂,三人落座,一口茶还未喝,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越发剑拔弩张起来。
“王掌柜!尔当初可是夸下海口,定然在三月之内拿下那西山工坊,我等一干银两、人手,皆是由你一人调配,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王登库难辞其咎!”
范永斗率先拍案而起,他眼睛里头布满了血丝,头发也变得杂乱不堪,这狼狈的模样,显然这一路逃出京城,遇到了不少麻烦。
王登库自然也是丝毫不让的样子:“好个倒打一耙!你范永斗便干净!我等说好同心同德,却不知是谁动了私心,却还有脸怪罪他人偷偷售卖藕煤,你这逆贼售卖得竟是最多的!”
“我若不提前售卖一些藕煤,此番便真要将十一万两打了水漂,全然进了那张士元的口袋!”
范永斗青筋暴起,气得直跺脚,他行商这么多年,还没有吃过这般亏。
“即便是如此,也仅仅挽回三四万两的损失!”
他摊开手怒然说道。
“潞王府门槛我都快踏破了,走动耗费多少人情银两,岂是你能知晓?”
“人情?”
可王登库扯出一张报纸拍在书案上,修长指甲用力点了点。
“你便看看这《万历新报》上的头版,万历皇帝都去了西山了,此二人已然重归于好,二人相谈甚欢,皇帝甚至下轿撵同行。
你范永斗自诩跟潞王交好,能够在皇帝面前说上话,便是这般结果?”
“住口!”范永斗将手中茶盏摔碎,指着对方说道。“分明是你贪功冒进,将货物积压成山!你若早些售卖出去,我等何至于此?”
“呵!”
王登库冷笑一声说道。
“我这货殖之术再过高深,可那张士元有皇帝支持,再有各类神鬼莫测之器械,如何能胜?”
一时间,这二人唇枪舌剑,险些将大堂吵成了菜市场。
圆滚滚的身躯挤在八仙桌两侧,互相推搡起来,犹如两只争抢配偶的公猪。
“够了!你们这两个废物!”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一直端坐的李明性,他再无从前的沉稳,言语间也带着怒意。
“平日里行商,尔等便是会寻些捷径,或是寻着州府堂官的喜好,送上些金银美妾,或便是找着族内,如张子维一般高官,以势压人。
如今张子维不成了,你们便不会行商了?
从前赚到了些银子,便觉得自个天下无敌了。
也觉得那张士元不过是个小娃娃,轻而易举的便能拿下!
事到如今,却还在这里争辩孰是孰非!”
范永斗咬着牙说道:“李老非是我等轻敌,乃是”
“嗳——”
他重重了叹了一口气。
可李明性却不买账,他眼中放出寒芒来,瞪着对方说道。
“老夫让你派人潜入西山探查消息,你得来的都是什么消息?可有一点那‘蛟龙吸水’的信儿,便连张士元囤积藕煤,都没有一点风声!”
“我”范永斗结巴了,此事他确实没想到。
那张允修惯是会收拢人心,西山流民竟大部分都对他马首是瞻,范永斗想要安插收买人,可谓是难上加难。
稍有一些不慎,好不容易收买的流民,便会被人揪出来,随后便不得不放弃。
接连好几次,他才打探到西山内减产渗水的消息,却不想最后还是变成这幅模样。
李明性今日可谓是疯狂开火,他又看向了一旁的王登库,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却也别太得意!老夫让你好好观察市价,一有风吹草动,便要特别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