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修却摇摇头说道:“爹爹,这改革犹如刀斧斩大龙,白龙盘根错节,防线可谓是固若金汤,照着寻常法子,如何能够得胜?不过是照着输棋的谱子走,最后只能投子认负。”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提起一颗黑子,拍在那天元之处,那位置孤悬中央,与四周棋势毫不相干。
“天元!”
张居正瞳孔骤缩,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尔又在胡闹了,如何有走天元之理?”
可张允修只是抱着臂膀,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笑得张居正心里头直发毛。
张居正明白这小子又有诡计,紧紧盯着棋局看起来,却发现这一步棋看似无礼,实则却暗合棋谱之中“倒脱靴”的变式。
简单来说便是,先送数子入局,待到对方提净吃子之后,再重新杀个回马枪。
不过,这一招向来阴柔诡谲,为人所不齿,更不要说在自诩仁义道德的士大夫群体之中了。
“此乃诡道也!”
张居正有些愠怒,将那棋子掐得指节发白,他眯起眼睛说道。
“尔这旁门左道,岂不是与那贪官污吏,囤货居奇之粮商一般无二?”
张允修则是笑着说道:“爹爹,这天底下何谓道理?拳头大才是最大的道理,败者就算是再正人君子,也依旧是败者。
只要目的达到了,过程如何真的很重要么?”
张居正脸色又有些发红,他将手边已经凉透的碧螺春一饮而尽,又重新落子说道。
“旁门左道终究成不了气候,老夫这一条大龙,看看你如何破局。”
张允修却怡然自得的样子,说实话,他脑袋里头存的那些数据,加之检索处理数据的能力,让他跟个后世的人工智能也没啥区别了。
其他的不说,你让一个古人跟人工智能比下棋,那无异于壮汉跟三岁孩童对垒。
不出半个时辰,经过一系列长考之后,张居正的棋局撑不住,屁股也同样撑不住了。
他豁然起身,却还是佯装自然的样子,不愿意去看这已然被杀得残破不堪的大龙。
“咳咳~”张居正面色古怪的扭了扭腰,显然老毛病又犯了,脸上却十分严肃地说道。“老夫乏了,今日一招不慎,竟中了汝之奸计,先行休息,明日老夫再来好好与你切磋。”
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服输。
张允修却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爹爹如此着急做甚?这棋局还未收官,不差这一会儿了。”
张居正紧绷着脸:“今日天气寒冷,老夫身子实在是有些不适。”
张允修露出一口白牙说道:“找两个下人,将这盘棋搬到书房里头,西山的藕煤炉子好用的很,无烟还防走水,放在书房里头正合适。
这盘棋,孩儿看起来还有诸多能够说道的地方。”
张允修蹬鼻子上脸了,张居正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拿对方没有办法,逼急了他也能找出点不同来。
张居正指着棋盘上的东南角说道:“此棋尔虽然赢了,可这东南局势却已然糜烂,与整盘棋而言,尔虽然是赢了,可这东南糜烂如何能够补救?”
棋局终究是棋局,与现实的差距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对各地的局势而言。
在棋盘之上,一开始每一处落子皆是重要的,重要性趋近于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