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石阶滑,你慢些。”燕王妃徐妙云上前半步,伸手虚扶著马皇后手肘。
她身侧的秦王妃王氏则微微落后,嘴角含笑。
今日婆媳三人约好,来寺里上香祈福。
在僧人的引领下,进了大殿,正中的菩萨金身在烛火中显露出慈悲面容,莲座下的铜香炉里插满檀香,青烟如游龙般扶摇直上。
马皇后在正中蒲团跪定,徐妙云与王氏分跪左右。
她双手接过海勒递来的三庄长香,举过头顶,两个王妃跟隨。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马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在空旷大殿里轻轻迴荡,“今岁江南水患,幸赖陛下洪福,堤坝得固;关中旱灾,亦有漕粮转运,未致飢谨。然滇南瘴气未散,百姓仍受疤疫之苦;燕云边境,胡骑时有袭扰,成卒不得安枕。”
她顿了顿,额头轻触蒲团,声音里添了几分恳切:“伏愿菩萨垂怜,祈风调雨顺,五穀丰登。愿天下疫病早消,良医遍布乡野,勿使黔首因疾致贫;愿边军强盛,胡虏远遁,成卒皆能归家团圆。更愿陛下龙体安康,诸子贤明,君臣和睦,共护这大明江山,保我子民永世太平。”
祷词说罢,她將香插入香炉,两个王妃跟著。
上香祈福后,三人走出大殿。
徐妙云看了看王氏的脸色:“姐姐今日气色似乎不佳?”
王氏正扶著额头,闻言勉强笑了笑:“许是昨夜没睡好,不妨事的。”
殿外,朝阳落下。
马皇后望著寺外连绵的民居,转身笑道:“本宫还要去后院禪房抄经,你们隨意走走。”
“儿媳隨母后去抄经。”徐妙云立刻应道。
王氏却著眉,声音有些发虚:“儿媳有些头昏,想在廊下走走,稍后再去陪母后。”
她话音未落,身子便晃了晃,幸亏海勒眼疾手快扶住她胳膊。
马皇后连忙上前探她额头,又摸了摸她冰凉的指尖,脸色雯时凝重:“可別是染了风寒?要不先回府让太医看看?”
王氏勉强摇头:“真不碍事,许是方才跪得久了,走走就好。”
“海勒。”马皇后吩咐,“你陪你姑姑在寺里走走,仔细看著些,若觉得不適立刻回稟。”
海勒頜首称是,扶王氏,两人沿著游廊走去。
徐妙云站在原地,望著她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拐过游廊后,秦王妃方才苍白虚弱的神態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听说李新回来了?”
海勒警惕地警了眼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是,今早他进宫面圣了。”
“还以为他死了,竟然还有命回来?”秦王妃目光里的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他应该知道合撒儿是怎么死的。”海勒开口。
秦王妃眼中冷意浮动。
“如今合撒儿死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听我们的命令。”她微微眉。
远处禪房传来木鱼声,一声一声敲在她心上。
李新作为陵卫指挥事,掌握著钟山皇陵的布防图。
“他敢不听?他有太多把柄捏在我们手上,只要我们想,隨时能让朱皇帝诛他三族。”海勒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秦王妃缓缓点头:“回头,得见他一面。这个人很重要,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棋子,不能隨便弃了。”
“我最想知道的是。”海勒眼中寒芒闪烁,“当初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把那孩子的弄丟了。”
这时,脚步声传来。
海勒余光警见几个僧人转过迴廊,立刻抬手虚指寺中百年银杏,声音拔高:“姑姑你瞧,这树的枝极倒像是凤凰展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