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推开了船老大递过来的青云票证,并斥责道:「少来这套!」
拿出钢笔在一个本子上写下一串数字:「按章程办事,开票!」
文书立即拿来一个硬皮本子和一支钢笔,本子里是印刷厂直接印制好的一式三联的罚单。
他在上面「唰唰」填写着,同时高声念道:「天津卫·忠字三七二号漕船,核实人员一百四十五人,应罚银十四两五钱,罚单编号:漕罚癸卯字第柒陆叁号!」
写完,文书并「唰」的一下将最上面的一联撕了下来,递给了船老大:「这是你的收据。罚款需在十五日内,在吴州任何一个吴州发展银行」网点缴纳,凭此票兑换官方收讫凭证。
逾期不缴,罚款翻倍,并取消你三个月的漕运资格,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
船老大哭丧着脸,接过了那张罚单,看着上面清晰的字迹和鲜红的公章,心里最后那点儿侥幸念头彻底熄灭。
这回是撞在铁板上了,只能自认倒霉。
「现在跟在我们官船后面,在下一个码头放下超载人口,由当地码头进行安置。」
百户说完,带着一众官兵回到了官船上。
「船家,这吴州发展银行又是哪里?为何要去银行缴纳罚款?你们离开了吴州,他们又能去哪里找你们要钱?」
崇宁帝在旁边看的分明,此时忍不住好奇问道。
「唉!」
船老大深深的叹息一声:「客官你不知道,这钱是赖不掉的。
这是吴州刚出的新规矩,据说是税务局出的章程。」
他指着罚单上的编号和条款:「钱不经过那些当兵的手,直接进入吴州的银号。
这钱要是逾期不交,他们一查存根就能发现。
当兵的那头乱开罚单,银号那边收不到钱,对帐的也能查出来。
而我们只要还在这大运河上跑船,这钱就不得不缴,船号和我们船东的名号,早就在漕运分司记录在册了。」
崇宁帝听明白了,忍不住叹道:「那安景明的法子真是绝了!
这是从制度上把两头都堵死了,当真是滴水不漏!」
他为银子所困这幺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幺搞钱,但却从来没想到过这种招式。
陶宝也忍不住感慨:「安景明真是经济有道啊!」
说完,他就又见崇宁帝吐气叹息。
「这哪里只是经济有道?」
崇宁帝背着双手,看着前面张帆而行的官船,叹道:「那百户官竟然对船头的贿赂无动于衷,下面文书、兵员对于那些钱财也毫无贪色,从上到下都无人想过受贿。
吴州政治之清明,官员之廉洁,竟至于斯!
着实令人,难以相信!
这安景明··....」
崇宁帝话未说出口,但陶宝明白他感慨的是什幺。
「众正盈朝」的大燕朝廷,家中良田万顷的都算是「两袖清风」,更多的是层层盘剥,从上到下都烂完了。
凡是官员,无人不贪,先抓后查,没有一个会抓错的。
以至于崇宁帝都已经默认了,官员就是会贪腐的。
也更别说「喝兵血」的军官了,吃空饷、克扣月饷、冒领赏赐、贪污抚恤、
杀良冒功、私役使军士、放营债、倒卖军资·····不胜枚举。
两相对比,这之间的差别太过鲜明,让崇宁帝实在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