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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急忙转身,同时眯眼,却见不远处走来三道人影,仔细辨认过后,不由得痛骂一声:“我说老窦,你要吓死人呐?我还以为谁来了呢!”

来人是南城地界的“编筐老窦”。

当然,“编筐老窦”这诨名,只有熟人才能叫,生人这么喊他,他可急眼,只因这名号跟他的发家史有关。

老窦是个“吃葛念的”。

葛家比较杂。广义而言,凡是跑江湖混饭吃的,都可以叫做“吃葛念”;严格来说,葛家也确实没什么固定的营生,什么挣钱,他们就干什么,主要以骗为生,但碰见硬茬儿,却能独挑大梁。简言之,心得狠,手得黑。

老窦什么都干过,叫子、拍子、卖假药、摆地摊,但他真正发迹,却是靠的收破烂起家。

早年间,他就背着个编筐四处乱窜,收点破铜烂铁勉强过活,后来嫌进项太少,转而开始或偷或抢,免不了在地面儿上与人争斗,凭借着心狠手辣,渐渐笼络起一帮义子,也算混得有模有样。

但他人在奉天,想要立柜起势,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去拜江家的码头,瓢把子点头允许,才能在省城里换得一方立足之地。

没有江家的照应,老窦必定没有今天的家业。

有了江家的存在,老窦便永远无法更进一步。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无论他认与不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你俩也来了?”老窦走上前,吩咐随行的义子就地烧纸。

“刚到!”哨子李颇有些感慨地说,“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来呢,挺好,老齐这辈子也算没白混。”

于掌柜摇头叹道:“唉,你说这事儿闹的,大旗杆子也是,收徒怎么能不长眼呢,这回倒好,徒弟坏了规矩,把整个师门都连累了。”

“这算什么规矩?”老窦撇了撇嘴,“真要按规矩来说,东西追回来就算没事儿了,怎么能落到这步田地呢?”

“哎哟哟!”于掌柜立时慌了,“老窦,你可别瞎说话,他那徒弟把货都出了,这可是欺师灭祖的罪过。再者说,人东家已经提前警告过了,他还明知故犯,这还能怪东家发火呀?”

“不是,那也最不该死吧?好,就算那个小徒弟该死,犯得着大旗杆子他们也跟着连座枪毙吗?”

“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我就说,怎么了?”老窦忿忿地说,“江家这事儿办得本来就过火,还不让人说两句么?现在人都死了,咱过来烧个纸钱还得鬼鬼祟祟的,干啥?当年周老爷子在的时候,也没像他这样啊!”

话音刚落,身旁年轻的义子便问:“干爹,周老爷子是谁?”

事随境迁,不过十几年间,当初威震奉天、赫赫有名的周云甫,便已在后生之中渐渐失去了曾经存在过的凭据。

所有人都将被遗忘,史书上只会记载增棋大人,而不会记载周云甫;假以时日,就连增棋大人的威名,也将如烟散去。

这似乎也是一种通病。

当人们对现状不满时,总是不自觉地怀念往日,其实往日也是如此,只不过有人记吃不记打,渐渐忘却了。

归根结底,周云甫当瓢把子的时候,老窦还只是个小角色,他根本没见过龙头老大,更没与其打过交道,关于周云甫的种种事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得来的罢了。

但老窦不这么想,他只是感觉江家欺人太甚,也懒得跟义子解释,便摆了摆手,颇不耐烦地训道:“别瞎打听,好好给你齐叔烧纸!”

紧接着,又抬起头,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你们都不敢说,那我来说,难道江家不是越来越过分了吗?远的不论,就说前两年,江家要办砂石厂,原本在沈水采砂的老船,怎么说没就没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不觉得蹊跷?还有这回的大旗杆子,说他放火,你们信么?”

哨子李闻言,缓缓摇了摇头:“老齐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实在不像是有胆子放火的主。”

“这里头肯定有事儿!”老窦言之凿凿地说,“青丘社跟江家叫板,怎么也轮不到大旗杆子去放火呀!”

“可是……大旗杆子那徒弟,的确是被人插了呀,好几个老柴都看见人头了。”哨子李忽然问,“诶,于掌柜,你平时收古董,接触的人多,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呃……这个么……”

于掌柜眼珠一转,突然惊叫道:“嗐,这都几点了,你看我这脑子!老李啊,幸亏你提醒我了,我今天还约了生意呢!”旋即憨笑抱拳,“时间匆忙,我就不奉陪二位了,对不住啊,对不住!”

说罢,一抹身,立马撇下两人,神色慌张地朝城区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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