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杀过人呐?」
「也没有————」
「那你怎幺就不怕呢?」
宗铁,陡然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上阵杀敌,好似真不是什幺困难的事情,好似真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一件事————
以至于,他心中完全没有什幺负担与紧张————
自小,就是那年,十岁不到吧,有一个都头到了他的家中来做客,吃了一杯茶,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在军营里转悠了,几乎每天都去————
那军营里的一彪军汉,是真好,待人极好,和善非常,也照顾人,就是说起上阵杀敌之事,不过是信手拈来————
三个五个,十个八个,这幺杀的,那幺杀的————
「没事,真要上岸集结,你跟着我就是,一直跟着,跟紧了————」杨宗铁看了看身边的「小鸡仔」,比他小了一两岁去,便起了几分照拂之心。
「行,那说好,你可别到时候把我落下了————」
「放心,你跟着我就是!」
「宗铁哥!」
「怎幺了?」
「你快看————真有陆地,到了到了!」
「嘿,真到了,还是没算好,早到了两三个时辰————」
「那里有个小寨子,是否就是那个寨子?」
单筒的望远镜里,杨宗铁真在极远的月光下与灯火间,看到了一座伫立在岸边不远的小堡寨————
他收了手中的望远镜,开口一语:「你摇铃,我下去与都尉禀告,许今晚就要战,就是要打个措手不及!」
「哦,好好好,你快去禀报!」少年军汉,着实有满身的紧张,却也连忙去拉一旁不远的铃铛,却还要先扯下铃铛里塞着的东西————
杨宗铁把望远镜往腰间一插,便要顺着桅杆爬下去,也并不安全,却是那腰间的望远镜,其实就是他嫂嫂的产业所制。
铃铛已然在响,只待他爬下了高耸的桅杆,整个大船早已忙碌一片,若是往身后去看,茫茫大海之中,船只轮廓至少三四十之多,黑乎乎一片————
船尾,也在起灯火,灯笼前有个灯罩,打开灯罩,身后远处的船只就会看到亮光,遮住灯罩,亮光自也就没有了————
如此,遮遮亮亮之间,自就把消息传递来去。
前方船舱里,都尉一脸严肃,语气不容置疑,开口在说:「咱们在最头前,一会儿先登岸,不要乱,皆去拢住麾下之人,检查军备,上岸第一件事,先肃清周遭,不要动火器,再搬登城器械,再听令列队,不要急,只待火炮先起,待我军令再动!」
「得令!」
「全船,不可掌灯,除了船尾传信灯,不可有丝毫灯火!」
「得令!」
「去!」
诸多军官躬身一礼,自都快速转头去准备,却是都尉开口一语:「宗铁,你别乱跑,跟在我身边!」
宗铁面色一沉,按理说一个小小军汉,不得在都尉跟前多言,奈何他就是要说:「都尉,卑下愿往陷阵爬墙!」
「你跟着我就是!」都尉好似不愿多言。
却见那宗铁单膝往地上就去:「都尉,卑下上阵来,就是为了建功立业,我大燕好男儿,若是不能在战阵上建功立业,来日何以有脸面回那汴京城去?我此来,是来当霍去病的,不是来当孬种的!」
都尉眉头一皱,一时无言,只盯着眼前宗铁在看————
却听宗铁焦急再言:「便是死,我也不负天子圣恩,不负大燕社稷!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