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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自也极好,想来在东京的时候,诸多相公有过商议,台词极为严谨,礼节也周到。

却是高台之上,大夏天子李乾顺,眉头就皱。

夏州都统军萧合达立马开口:“胡说八道,大辽之天子怎么会在你宋之东京?大辽天子还在大同西京领兵作战,大夏岂是你宋人那般背信弃义之徒?夏辽盟约无数,结好经年,正欲起兵去西京援助大辽天子,大辽复国在即,大辽乃是天下正统!”

蔡攸闻言一愣,左右去看,这话是假吗?

看起来不像,难道西夏当真要为契丹出兵?

这个消息,着实有些让人惊骇。

也是台词变了,有些不对,按理说,现在应该争吵的是归与不归的问题,怎么论到这里来了?

蔡攸一语:“地广万里之辽,而今不过堪堪一个城池还在,那金国女真,白山黑水而起,虎狼之辈也,乃我大宋之盟友,辽国披甲百万之军,如今只剩零星,尔夏有几个人马?妄图败女真?真是笑话!若是如此,我大宋与女真有盟,岂不也当出兵击尔夏之国?”

这话,倒也有理有据,就是威胁了,在东京定下的政策就是如此,好话先说,好话不行,那就兵锋来迫!

而今大宋之兵锋,那是何等威势?相公们早已胸有成竹。

却是不想,都统军李察哥开了口:“三年不到,你宋之老将刘法人头还在我国,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敢言战?”

李察哥,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能力,便也是他,领兵多次大胜宋军,连刘法的人头,都是李察哥取的,他内心里,怎么会惧怕宋军?

蔡攸一时心虚,便是一语来:“怎么?你们当真要面对我大宋精锐之兵?岂不知,昔日里,尔夏能立国,也不过是仗了辽人的势,而今辽国已亡,我大宋披甲百万,已无后顾之忧,皆可往西北而来,尔夏小国寡民,当得多少精锐来打?”

李察哥面色一狞,更是来说:“哼哼……且不说辽还未亡,还有西京城,也还有草原上不少部落相随,就算辽真亡了,你也说那虎狼之辈,那虎狼之辈来日不知要得岁币多少,城池多少,你还在此撒威,岂不闻唇亡齿寒……我大夏都知要去救辽,尔等还助纣为虐,只看,你们的好日子,也没有几日!”

这李察哥,当真人杰也!

剧本不对,蔡攸一时也懵,举目左右去看,连忙脑海思索,开口:“看来尔等,真是不知天恩,自是想领教天威!”

李察哥更是一语来:“哼,大夏这些年来,着实不易,周旋于辽宋之间,何以还存于此地?自也是满身利爪尖牙,护得住自己。你道辽亡了当真是好,不外乎走了豺狼来了虎豹,若是真到那一日,我等自与虎豹为伍,尔宋,哼哼……”

激情互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李察哥之谋,一来是小国生存之道,二来,也不可谓不高明,他们与宋,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那就是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永远在合适的时候低得下头颅!历史也是如此,女真与宋开战之后,西夏与女真立马就达成了盟约,西夏立马配合女真起兵攻宋,北宋西北一部分国土,都被西夏占了去。

宋不一样,宋永远是先要埃顿暴打,再低头。

宋还不一样,宋是大国,低头了也没用,人家休息一下,还得接着打你。

大国在国际局势上,其实是没有退路的,低头也无用。

西夏有退路,反正世界上是大国纷争,只要他们跟对了大哥,总有肉吃,以往大哥是辽国,往后大哥也可以是金国。

至于尔宋,尔宋才是利益所在,又有钱粮,又不太能打。

历史,就是如此!千年不变。

蔡攸兴匆匆来,想的是一言能当百万兵,而今几番,那西夏国主一句话都没说,他就好似有些捉襟见肘了,便是来的时候,把一切都想得太好。

此时蔡攸岂能不动脑?他动脑了,开口来:“尔夏,当真不知所谓,岂不闻我大宋之兵威?我大宋披甲百万,良将千员,近来更出战阵无当之帅!”

“你说的是谁人?”李察哥自也昂首挺胸,眼神一撇,他能信什么战阵无当之帅?他自己的人生经历里,他岂不就是战阵无当之帅?

这份自信,是慢慢建立起来的,一次一次与宋大战而胜,一直到砍下大宋领兵之帅刘法的头颅,已然就无以复加了。

他甚至当面夸过刘法了得非常,刘法自也真不是水货,如此不免更显得他李察哥更为了得非常。

蔡攸真说:“岂不闻苏武苏子卿乎?”

这就是无奈之语,要吓住人,不就得这么来了?

李察哥不免一语来:“什么苏武苏子卿,尔宋得燕云,不外乎是趁火打劫,还真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开疆拓土之功绩?笑煞人也!”

只看那天子李乾顺,越发老神在在,甚至脸上似笑非笑,满意非常。

蔡攸已然更是心慌,抬手去指:“尔等今日之语,我自带回东京天子面前,自古有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天威之下,髫龀不留!”

“好!那就来战,只待我大军打入宋境,那自也是髫龀不留!若不是看你是个酸里酸气的文人,只管先把你杀了祭旗!”

李察哥当真面色狰狞带狠厉!

“蛮夷也,蛮夷也!”蔡攸抬手去指,便也去骂。

事情不成了,出发的时候吹的牛逼,一句都实现不了,回去不好交代不说,脸面也没地方放,更是一番功劳也没了。

蔡攸许也是个恼羞成怒!

就听李察哥之言:“来人,将这个不知所谓的宋人打将出去!”

只看大殿之外,真来甲士。

如狼似虎而来,好似真要打人。

蔡攸心中大惊,面色煞白,浑身一缩,就是一语:“哪里有殴打国使之事!”

李察哥更是凶恶来说:“杀国使倒是不好,打国使,有何不可?”

蔡攸闻言,脚步就动,只是脚步一动,左右一看,这是西夏的皇城宫殿之中,这往哪能跑,进宫面见国主,也容不得蔡攸带那些铁甲护卫入殿。

只看那甲士如狼似虎而来,蔡攸连连大喊:“不可打,不可打也!”

李察哥大声一呼:“打,往死里打!”

蔡攸立马转头而去,躬身就下,面容煞白之间,口中出得哭腔一般:“国主,不可殴打使节啊,不可啊,也听得国主乃读书之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蔡攸躬身下去了,就听得头前李察哥之声:“哈哈哈哈……哈哈……笑煞人也,笑煞人也!陛下,你看这宋人,国使,只道是那书里说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还想见识见识……可惜可惜!咱见识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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