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抬头来,面色一沉,哪里还不知自己被人捉弄了?
再看左右,一个个嘲弄的脸,一声声嘲笑之语。
“宋人多如此,那刘法倒是个汉子,可惜,刘法死在晋王之手!”
“宋人之兵威,那着实是个笑话,与辽战一败涂地,与我大夏战,损兵折将,也就做点偷鸡摸狗趁火打劫之事罢了……”
“此人一个懦弱之辈,却还有胆来我大夏大言不惭,笑煞人,笑煞人!”
“色厉内荏,言强气弱!”
连那国主李乾顺也在轻笑,那些来的甲士,自也被李察哥摆手挥去。
只留得那蔡攸还在当场,面色之上,如丧考妣。
李乾顺开口来:“走吧,莫不成,当真还要着甲士来把你打将出去?”
蔡攸满心是乱,当真转身就走,脚步着实不满。
却是蔡攸一走,那朝堂之上,国主李乾顺面色就沉,李察哥面色也沉。
李乾顺开口来:“怕是宋人真要起兵再来。”
李察哥点点头:“陛下勿忧,这些年,有事也好,无事也罢,宋人之兵,不也都要来吗?来得多少次都算不清了。”
国主李乾顺点着头:“是啊,得罪也好,不得罪也罢,宋兵总是要来的。只是此番,还要去发兵去救那辽之西京,诸位议一议去……”
晋王李察哥只管来说:“那西京本是坚城,想来城防坚实,可先派李良辅将军带五千兵前去支援,以为牵制,且看战况走向如何!”
李乾顺点了点头:“如此也可!”
李良辅上前躬身:“臣得令就去!”
却是萧合达也来开口:“陛下,晋王殿下,末将本是契丹,愿领兵同去!”
国主与晋王对视一眼,晋王来说:“你就先不去了,你守夏州,此时也当回夏州去,万一宋兵真来,你夏州乃是前线重镇,一定要守住才是!”
不让萧合达去,国主与晋王心中所想,也不简单,事情复杂,局势还待两说,所以进退要自如一些,怕就怕萧合达这个契丹人去了,会影响李良辅的决策,难以进退自如。
萧合达略显失望,却也躬身点头:“遵命!”
本是朝会,事也议完,散朝而去,李良辅自也被留了下来,自家陛下与晋王,还要面授机宜,自就是那进退自如之事,小国生存之道。
蔡攸出了皇城,第一时间回到驻地,只管一通呼和来去,行李上车,转头就走,赶紧走,这蛮夷之地,真不是文明人该待的地方。
只管是百万披甲来打,这些人畏威而不怀德,只管打得满地找牙,自就跪地求饶了。
快走快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上车走,出兴州城,只看得左右百十披甲骑兵,蔡攸心中才稍稍有安,但也不多,不免就问:“你家小刘总管可就在平戎寨等候接应?”
那窗外其实点着头:“回大学士,正是!”
“可说会出多少里来接?”蔡攸又问。
“出二十里!”
蔡攸皱眉来:“怎得就出二十里?这厮,着实惫懒得紧!”
“呃……大学士,出了二十里,就是边境了,不好随意越境……”骑士又答。
蔡攸一语来:“哪里有什么边境?宋夏就要起大战也,还在乎什么边境?只管派快骑先回,着他出……一百里来接!”
“一百里?”其实人都是愣的。
一百里,那都过了党项洪州城了,孤军深入来接?先不说如何回得去?怎么过那洪州城?
“快去!”蔡攸语带呵斥。
其实无奈,只管招来快骑,多带马匹,赶紧先奔!
车队之后,自也还有一队骡子与一些快马相随,几个汉子牵着马匹与骡子慢慢在走,不得片刻,其中一个汉子也带快马去奔。
蔡攸也不断催促车队快些走,着实是心慌不已,蛮夷之辈,不可讲礼,也怕蛮夷之辈,真要打要杀……
半日行去,落夜了,倒也不见身后有人追来,蔡攸才稍稍放心不少,不免心中也想,这些蛮夷之辈,那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得打,得狠狠的打!
童贯来打,种师道来打,刘延庆来打……那个苏武也来打!
小国寡民,不知天高地厚,还敢捉弄天使,当往死里打!打得他们亡国灭种!
如此想得一想,再去想那李乾顺与李察哥跪地痛哭流涕求饶不止的模样,蔡攸心里不免也就舒服多了,今夜许还能好眠。
又想,到时候,一定要下令诸军,不要打杀了那李乾顺与李察哥,要捉到东京去,到时候定要请这两人在东京吃顿好酒宴!
舒坦了,睡觉,却还有梦,好似当真梦到了在东京城里请这二人吃那好酒宴。
第二日,上车再走,蔡攸不免也还催促加快!
有那快马先回,三日就到平戎寨,见得刘光世一通禀报。
刘光世当场就骂:“腌臜傻屌,出一百里,早说啊,我带大军万余,直接打洪州城就是!”
那骑士也道:“若是不出,怕是那什么大学士要记恨总管啊……”
“这般事,奏到枢密院,奏到天子面前,我也有理,就出二十里,如何真能数百骑过境?那党项游骑都是瞎子?党项洪州城里的铁鹞子岂能没有应对?岂能大军不来?那我是打啊?还是不打啊?我拿什么打啊?我麾下军汉的命不是命?我的命不是命?”
刘光世着实血涌上头,真要脑溢血发作了。
“总管,那……那如何回复去?”骑士也有差事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