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哥哥以忠义待人,人不以忠义待你啊!”鲁达手捏刀柄,捏得滋滋作响。
“今日,万不能忍!”
姚平仲想来想去,又一语来:“许……打破城池也是可以,至于来日天下人之言,今日见证者无数,自有公论。便也把那奸佞之人斩杀了自在,以绝后患,许也就是他把天子蒙蔽至此,若是安然放这人回去,来日还真成逆贼了,再也平反不得,王黼当杀!”
“是极是极,王黼当杀!”
姚平仲又道:“此番若是大王戴罪,显然也护不得我等,大王权柄一失,我等再无庇护,来日不免也是砧板上的如肉,王黼之辈,小人至极,我等岂能不被清算?若是大王权柄还在,自还护得住我等,若是大王权柄无了,何人还能护得我等?”
这话说完,连那刘可世忽然都纠结起来了,他有一个如今当了枢密院副使的老爹,但他也知道,那算不得什么权柄,与相公们比起来,那依旧不过是泥腿子罢了。
若是苏武在,自都护得住,若是苏武不在了……真有人要拿捏他刘家,还真无以应对……
刘可世话音不大在说:“要不……真先把王黼斩杀了去?”
在场之人,好似没有一个人怀疑这城池爬不上去,只在纠结爬是不爬?要不要如此激烈的去反抗!
见得刘可世的改口了,苏武忽然震怒一语:“尔等休要聒噪,你们要当逆贼,要造反,我却不当!今日若是斩杀了王黼,来日我等,百口莫辩,也与你们交代清楚了,我自去也!”
说着,苏武马匹一夹,一个人,说走就走,往前去走,马速极快就起,还转头一语:“不准跟随,此乃军令!”
众人便是愣了愣,左右去看,有人去看姚平仲,有人去看刘可世,也有许多人去看鲁达吴用。
头前苏武已然飞奔而出。
城头之上,王黼大喜:“来了来了,悖逆谋逆之贼伏法来也,快快快,把吊篮放下去!”
其实还远,但王黼话语极快,似也怕到时候苏武到了,吊篮还没下去,苏武犹豫之间会反悔!
只是众人闻言,哪个真觉得苏武是那悖逆之人?更别说谋逆了!
若真是悖逆谋逆之人,岂能一人真来?
天下何以还有这等忠义?如此愚忠?命都不要?
这些相公们,能不整死人?军汉在他们眼里又算个什么?狄青都能整得死,苏武若真这般来了,还能有活路?
只看死得体面还是不体面了……
可惜了……
这世道竟是如此,从狄青到现在,一成不变!
军汉们,岂能不是心有戚戚?再一次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大宋朝,军汉就是军汉,得认,得俯首帖耳,得任人拿捏,燕王如此之势,也不过这么个下场了……
呜呼哀哉!
人力不可为也!是命!
对面,那边……
众人早已急迫,反应过来之后,鲁达第一个打马去追,也有骂声:“快,随我去把哥哥追回来!”
苏武此时,已然出去三四十步,只待鲁达回去几瞬,苏武又再去三四十步,苏武座下,踏雪乌骓,当真好马。
鲁达一追,周遭军将,那自皆打马飞奔去追,也是苏武本就在头前最前,去得又突然,着实让人意想不到,不然鲁达岂能让苏武马匹奔出去?
吴用面色,丝毫不慌,还转头去看了看,自是看身后的扈成,那扈成也急,连忙问:“虞侯,时机可到啊?”
吴用稍稍摇头:“不急!”
扈成却是大急:“再不急,大王可就到那城池下面去了。”
“待得大王过半,你率军去追!”吴用一语。
扈成虽然不解,但也知道,这事,定是要听安排,自有深意其中。
大军集结之后,自不是一字长蛇,走在第二的杨春所部,已然铺开到了侧面去,他此时也是大急:“怎的扈成这般不成事啊!”
“杨指挥使?那咱们赶紧去追吧?”
“是啊,再不去,大王可真就落入奸人之手了!”
“诸位将军再追,当是无妨吧?”
杨春问得一语,其实也犹豫担忧,犹豫是因为头前鲁达等人已然在追了,担忧是他们会不会真把大王拉拽而回。
苏武自是头前在奔,鲁达等人随后在追。
城头之上,王黼一时也惊:“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让他一人来吗?这些人都要来戴罪啊?”
张孝纯也心中一紧,他与王禀想得不同,朝廷如此,他也无奈,天子如此,他更无法。
但……张孝纯比王禀多了几分侥幸,他总觉得,眼前事若是真无解,许往后之事还有得解。
苏武束手戴罪,当也不会真立马打杀了去,自也押解入京,到时候先托人路上照顾着,到了京中,京中自也还有明事理的人,要与苏武分辨,苏武自己也还可自辩,乃至张孝纯自己也当想方设法呼朋唤友,与苏武去辩。
若是辩得好,天子圣明,说不定苏武就无罪了。
这也是一条路子。
所以,他对王黼,自也不真得罪,今日苏武如此束手,岂不也是明证?证明苏武别无二心,忠义无双!
众人有目共睹,张孝纯亲眼作证,也当让天下人尽皆知,苏武,忠义无双!
却见苏武奔出来,随后至少有二三十骑随后跟着也来,张孝纯一时也急,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也有猜想在说:“王相公,许是那些军将还想来帮着燕王分辩一二……”
“抗旨悖逆确凿无误,还有什么好分辨!”王黼嗤之以鼻,却也担忧,吊篮是放下去了,万一到时候苏武真不上来了可不好!
苏武已然走得一半的路,与城池还有二三百步,隐隐间已然听得远处有人大喊:“哥哥,快回来,万万不可中了小人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