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看到了他自己,穿著一身已经破破烂烂的装备,身上带著严重的灼烧和撕裂伤,很符合一个自己放烟给自己炸死的最终死相。
但是睡得却十分甜蜜,甜蜜得渐渐褪色。身上的装备变成了黑色的服饰,身上的伤势渐渐消失甚至一尘不染。
孤独的郑反或许就要这么逐渐成为黑色的一部分。
不过,他却似乎並不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睡著。还有一个人,那是他在被黑色浸染前先被白色取走的一部分。
那一部分在他的身躯之外重构成了另一个躯体。
是备份,还是早有预兆而准备的凶器?
他为男性,那么她便为女性,他是黑色,那她便是白色,他有著少见的灰白色仿佛在发光的眼睛,她就有著常见的黑色且暗淡无光的眼睛。
她诞生了,但是她很茫然地坐在根源之地的青草地上,孤零零的,而旁边出生起第一个见到的人,还一直睡得死气沉沉。
於是在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之后,她也选择靠著郑反一同睡下。
两个人相依於此,在无意识间汲取著互相传递的存在感。
在睡梦中不断流失的人性在这一刻得到了填补和稳固。
直至有朝一日,郑反消失了。
郑反看著自己的身躯脱离了根源之地的保护后,“树”第一时间恢復了部分活性將他裹住然后——四分五裂。
就好像强硬地將一个正常发育的茧撕碎。
从中爬出的东西,啃食著根须、树皮、脉络、叶片,四周的一切全部纳入自我,將伸手可握的树枝拆卸组装成自己本能中的模样,靠著人性的维持勾勒出形体。
又循著无数其他寄生虫一般的“同类”的轨跡,感受著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繫,重新將视线投向了远端的白色。
当集结了无数精华的“树”之子嗣落入白色的瞬间。
人性被刺激甦醒。
这一瞬间,他短暂地呆滯,思维似乎正在以该有的样子进行重启。
在这么一个愣神间,祂被轻易地捕获,塞进了一颗小小的珠子內。
隨后听到了久违的人声,將命为郑反的意识彻底完整地唤醒:
“四月三十一號终於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