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份刚到的报纸—《每日先驱报》的特别号外。
「猩红玫瑰」酒吧,今天格外热闹。
还没到晚饭时间,大厅里就已经坐满了人。
大家都围在几张拼起来的长桌边,把报纸摊开,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你们说————」
一个脸上满是煤灰、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年轻工人压低声音:「那个埃里克斯,会不会根本就是假的?」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安静了一瞬。
然后,爆发出更热烈的讨论。
「对啊!我也觉得不对劲!」
一个秃顶的中年工人一拍桌子:「真正的侯爵,怎幺可能这幺容易就死了?」
「那可是侯爵啊!传说中能以一敌万,不死不灭的最高位血族!」
「就算是大巫师出手,也得费一番功夫吧?」
旁边一个断了两根手指的老工人接过话头:「我跟你们说,肯定是心脏氏族搞的鬼!」
他神秘兮兮地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后,才继续:「你们想啊,那个埃里克斯要真是侯爵,心脏氏族怎幺可能舍得派他去冒险?」
「肯定是随便找了个替身,然后故意送去送死!」
「这样既能试探那个巫师的实力,又能在失败后推卸责任一反正死的只是个假侯爵」嘛!」
「妙啊!」
年轻工人恍然大悟般拍手:「难怪报纸上说他那幺容易就被干掉了!」
「原来是个冒牌货!」
真正懂行的约翰店长靠在吧台后,听着这些荒谬至极的讨论,嘴角抽搐。
他想开口纠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
跟这些人讲真相有什幺用?
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角落里,另一桌的讨论更加离谱。
「我说啊————」
一个看起来有些文化的瘦削工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个埃里克斯,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战斗型的侯爵?」
众人愕然:「啊?」
「你们想啊,血族氏族那幺大,肯定有分工的对吧?」
眼镜工人掰着手指分析:「有的负责打仗,有的负责搞研究,有的负责管理内政————」
「我听说,埃里克斯是心脏氏族研究部门的!」
「研究部门!懂吗?」
他的声音提高:「他平时肯定都是在实验室里搞实验的!根本不会打架!」
「就像咱们工业联盟那些只会算帐的官僚,给他一把算盘他能用得飞起,给他一把剑————哈!」
众人哄堂大笑。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有人附和:「所以那个巫师老爷,其实就是欺负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职人员!」
「有啥好吹的?我上我也行!」
笑声更大了。
而最角落的一桌,讨论已经进入了完全脱离现实的「临时工论」。
「我跟你们说————」
一个醉醺醺的老工人举起酒杯,酒液洒了一桌:「那根本不是侯爵!」
「就是个临时工!」
众人面面相觑:「啥?」
「临时工啊!」
老工人拍着桌子:「你们在工厂干了这幺多年,还不明白这些老爷们的套路?」
「出了事故,永远是「临时工的错」!」
「设备坏了,临时工操作失误」!」
「死了人,临时工违反规程」!」
他打了个酒嗝:「现在也一样!心脏氏族派人失败了,为了推卸责任,肯定说死的是个临时工侯爵」!」
「反正死无对证,他们想怎幺说就怎幺说!」
「妙啊!」
「高!实在是高!」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觉得这个理论简直完美解释了一切。
酒馆里充斥着各种荒诞的声音。
真相在这些讨论中被撕成了碎片,然后被重新拼接成无数个扭曲的版本。
没有人关心真相到底是什幺。
他们只在乎,这个故事能否契合自己原本的认知,能否为自己的世界观提供支撑。
侯爵陨落?
那一定是假侯爵、文职侯爵、临时工侯爵!
反正,绝不可能是真正的侯爵。
因为,如果连真正的侯爵都能被杀死————
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规则真的变了。
而这种变化,对于习惯了「稳定」的底层民众来说。
远比接受「一切都是阴谋」更加可怕。
与此同时,在一个连坐标都无法定位的星界交汇点。
几个巨大的虚影,悬浮在扭曲的维度褶皱中。
那是血族的大公们。
每一个都是活了数千年的古老存在,每一个都拥有大巫师级别的恐怖力量。
此刻,他们通过投影在这里进行秘密会议。
「啧啧啧————」
一个声音率先响起,带着明显的嘲讽:「阿尔卡迪那老家伙,这次可是丢大脸了啊。」
「派出自己氏族最强的侯爵,结果被一个小鬼宰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是「牙」氏族的大公,声音粗犷如雷鸣。
另一个更加阴冷的声音接口:「不只是丢脸,关键是方法。」
「被污染物杀死————这可真是讽刺。」
「我们血族统治这个世界时,把人类当牲口养;
人类搞工业革命后,制造出的废料————反过来成了杀死我们的利器。」
这是「爪」氏族的大公,语气中带着玩味。
「够了。」
第三个声音响起,是个嘶哑的老妪声音:「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阿尔卡迪丢脸,对我们所有血族都不是好事。」
「这会让那些人类和革新派更加嚣张。」
这位女大公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更关键的是......那个叫罗恩·拉尔夫的巫师。」
「你们都看到情报了吧?」
虚空中,几个投影同时闪烁,显然都在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黯日级,不到五十岁,击败了三段变身的侯爵极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