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克兰便召集了所有参与了谷口防御战的炮兵。
他没有兴师动众,只是在一个临时的营帐里,挨个与他们交谈。
克兰需要确认每一位士兵的状态,这对他的分析至关重要。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年轻的新兵,脸上还带着稚气。
“报告领主大人!”新兵站得笔直,但眼神游移,“我……我就是觉得头晕,耳朵里一直响,没睡醒一样。别的……没了。”
克兰点头,让他下去了。
第二个、第三个,反馈大同小异。
头晕,耳鸣,精神不济。
直到第五个士兵走进来。
那是一名老兵,炮兵阵地的班长,手上的老茧厚得像一层甲胄。
昨天,他是坚持到最后,直到自己下令撤离才离开的那一批炮兵老手。
“领主大人。”
老兵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石在摩擦,“仗打到一半,我脑子里……多了个声音。”
克兰眼神一凝:“什么样的声音?”
“说不上来。”
老兵眉头紧锁,似乎在竭力回忆那种感觉,“不是听见的,是一个念头,凭空冒出来的。它跟我说,别打了,太累了。”
“它说,炮弹太重了,搬不动,不如躺在雪里睡一觉,睡着了就什么都好了。”
老兵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恐惧。
“当时,我真的……真的就想把手里的活一扔,就那么躺下去。是您的命令才把我喊醒了。”
克兰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果然。
仅仅是远远接触到兽潮散逸的气息,这些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老兵,就已经受到了精神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