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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记得上半截了,忘记后半截还有话呢。

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呀。

范文程赶忙试著找补,“庄子也好,惠子也好,哪怕是鱼也好,全都作了古。”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如今的天下,好比是一座黄鹤楼。我们的脚下,是北京,是黄鹤楼的顶层。怎奈何,黄鹤一去不復返。”

“到最后,也只能看著江面雾靄,发愁。”

一首《黄鹤楼》,愣是被范文程拆出来了。

在大明朝,但凡是两榜进士出身,无一不是文字高手。

范文程从子非鱼扯到黄鹤楼上,黄澍照样不惧。

“黄鹤一去不復返,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楼为黄鹤所居,黄鹤才是黄鹤楼的主人。不是什么鸟,都能鳩占鹊巢。”

“九层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顶楼,不算什么。黄鹤楼共有五层,就算是拆了顶楼,也还有四层。”

“可要是没了下面的四层,顶楼,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很不好笑的笑话。”

语言交锋,范文程不出意外的,再次落败。

他终於的清醒的认识到,不能再在文化层面上探討了。

自己一个生员跟黄澍一个进士拼拼文学,有点自取其辱,太吃亏了。

最终,范文程彻底放弃了卖弄文学,选择了落在实处,从现实著手。

“笑话不好笑,可以咯吱你的胳肢窝,逼著你笑。”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恰巧又有几根蜡烛燃尽,无法照明。

场面,隨之也暗了下来。

“这怎么,不明”了?”

范文程觉得倒是很应景,口中故意將“不明”两个字,咬的很重。

接著就有鸿臚寺的人前来换蜡烛。

刚换了一根,还未见到光线变亮,就被范文程喊住了。

“行了,换一根蜡烛就可以了,不用再换了。”

“我大清朝可比不上江南的鱼米之乡,產出有限。穷日子,做什么事都得想著精打细算。”

换蜡烛的人没有想那么多,上面怎么吩咐的,他就怎么做,便按范文程的吩咐退下了。

可黄澍不由得不多想。

清朝產出有限,穷。而明朝的江南是鱼米之乡,富。

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黄澍毫不畏惧,“江南是鱼米之乡,但却没有一文钱、一粒粮是多余的。”

“就算是有多余的,那也肯定是,有一文钱就充作军餉,有一粒粮就充作军粮。”

“不然,放著那么多钱粮不养兵,留著当赔款吗?”

范文程不知道怎么,总觉得被“赔款”两个字冒犯到了。

“只怕是兵临城下,想要赔款都没有机会。”

“古之王朝,从未有超过三百年者。老人,终究是老了。就算是强撑著娶一房小妾冲喜,也不过是一树梨压海棠”的揶揄。”

“黄侍郎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不要做傻事。”

“崇禎皇帝的陵寢还在修缮,是我大清的平西王吴三桂上疏提议修缮的。”

“等陵寢完工,黄侍郎和霍郎中自然可以去祭拜。”

“只是在施工的这段时间里,还请黄侍郎、霍郎中,还有使团的其他人,在鸿臚寺的馆驛中暂做休息,摄政王会派兵,保护诸位的安全。”

说著,范文程起身就要离去。

刚走出门外,他又站下,对著两旁值守的鸿臚寺官员吩咐道:“去,把里面的蜡烛全部换成新的,就算是没燃尽的也全都换成新的,我大清要给明廷使团,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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