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准备好沙盘隨著被推上。
这是朱慈烺根据各地的地图,特意让人製作的沙盘。
精细程度自然不可能那么尽善尽美,只是大概有那么个意思。
“这是朕命人製作的山西沙盘地图,爱卿是山西人,又歷经山西动乱,不妨就说一说山西的情况。”
“罪臣遵旨。”
陈奇瑜知道,自己卖力气的时候到了。
《过秦论》,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过秦论》的內容,陈奇瑜背的滚瓜烂熟,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过秦论》的作者为贾谊。
屈贾谊於长沙,非无圣主。
陈奇瑜对於自己的定位有著清醒的认知。
自己就是那个被贬謫长沙的贾谊,如果不想重蹈贾谊英年早逝的覆辙,就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並且,陈奇瑜本身也不愿意在山西待了。
先是李自成占了山西,强制將山西縉绅押往陕西,把陈奇瑜噁心的够呛。
后来清军又占了山西,陈奇瑜发现,这世道,还不如让李自成回来呢。
况且,锦衣卫找上门,陈奇瑜不敢说不去南京。
谁知道锦衣卫有没有带著灭口的命令来。
万一拒绝,惹出什么不悦,引起血光之灾,得不偿失。
陈奇瑜走到沙盘边,低头一看,发现这种沙盘地图比寻常地图要好得多。
沙盘上山山水水,沟沟坎坎,一目了然。
上面还插著代表不同势力的小旗以区分范围。
明军地盘上的小旗上写著“明”字。
闯军、西军地盘的小旗上写著“贼”字。
清军地盘的小旗上写著“奴”字。
“皇上,山西有两大军镇,一为山西镇,一为大同镇。”
“大同总兵姜镶,先降贼,后降奴。我大明失山西,闯贼失山西,皆赖此獠。”
说起姜镶这个人,陈奇瑜明显加重了声音。
李自成本来在寧武关都已经被山西总兵周遇吉打自闭了,他未必有信心去啃大同这个硬骨头。
结果,姜镶给他送去了充足的信心。
如果不是姜镶来这么一出,他陈奇瑜此时还在山西老家,乐乐呵呵的过他的富家翁生活,何苦再来趟大明朝的浑水。
收了收心神,陈奇瑜继续说道:“山西现在应该已经全部沦落於建奴之手,山西虽也有闯贼残存,但已无力回天。”
“河南还有闯贼活动,闯贼若不想被压在陕西,就必然要串联山西和河南。”
“那么,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怀庆。”
“河南,多为军阀所据。而军阀就是一盘撒沙,於国无益。”
我军如今已收復河南南部,可河南仍存有闯贼残部、建奴和大大小小的军阀。”
“闯贼若於怀庆击溃建奴,必为建奴所警。一旦建奴兵发河南,闯贼万难抵挡。”
“若建奴將精力放在闯贼身上,我军在河南可获得短暂的喘息。可趁贼奴爭斗之际,出兵扫平河南军阀,整合豫地之力。”
“豫地不失,则湖广、凤阳可保。”
朱慈烺点点头,“说的在理。”
“若是建奴不移力於贼,而是兵分两路,一路攻贼,一路攻我大明,当如何?”
陈奇瑜行礼,“皇上,罪臣以为,建奴兵分两路之事,较为渺茫。”
“建奴军力有限,又鯨吞如此庞大的地区,就算是不趁机巩固,也需要分兵驻守,以弹压动乱。”
“建奴军中有不少归降的汉人,建奴並不放心他们,还需要抽出兵力提防他们。”
“以建奴之力,很难做到兵分两路。”
“如若建奴真的兵分两路,对於我大明和闯贼而言,都不算是坏事。”
“五指攥在一起才是拳,分开只是掌,孤掌难鸣。”
“这个————”陈子壮有话要问,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陈奇瑜。
称官职,他是白衣。
称表字,当著皇帝的面不合適,而且双方並没有那么熟。
称年谊,陈奇瑜毕竟是代罪之身。
思来想去,陈子壮还是觉得不称呼为好。
“先帝在时,建奴曾多次入塞,依靠其畜力,来回奔驰,我军难以形成有效堵截,往往为建奴牵著鼻子走。”
“如何就能確定,建奴兵分两路,对於我军而言,就是好事?”
“大宗伯。”陈奇瑜先向陈子壮行了一礼。
“先帝在位时,我军陷入两线作战之困境。”
“往往是流寇剿灭在即,建奴突然入关,我军不得不回兵绞奴,流寇得以死而復生。”
“而建奴似乎是有计划的不与流寇发生衝突,奴兵劫掠之处,从无流寇窜动之所。”
“如果建奴与流寇大打出手,双方早就杀红了眼。”
“我军大可以利用流寇与建奴之间的衝突,见缝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