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宁玄早就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他也已经通过在噩梦世界里的不断试错找到了阴魂破入四品的契机,可以说.他若想,马上就可以入四品。
琴嬷嬷拱了拱蓝雨老人,低声道:“别说了,没看到姑爷心情不好吗?”
她看似安慰,实则拱火,在宁玄心头烙上一个“突破失败,修炼不成,心情惆怅”的感觉。
“姑爷饮酒吗?”
蓝雨老人忽的问。
然后,他爽朗地笑了起来,道:“老头子也喜欢饮酒,之前独挡妖潮时,可是背着个大酒葫芦的?有时候一醉解千愁,逍遥洒脱,世间哪有什么烦恼?”
宁玄顿了顿脚步。
他有些好奇,这些太阴鬼为何一定要阻他修炼。
“如何,姑爷?”蓝雨老人问。
宁玄轻叹一声道:“算了吧,玄雪还小,受不得酒味,我不喝了。”
他表现的无比惆怅。
蓝雨老人,琴嬷嬷都很满意。
“太阴鬼乃因怨气、阴气而生,它们生来恶毒,极端,纵然穿上了衣裳,遵循着衣裳生前的样子有了几分人性。但那些人性并不是它们的。”
“太阴鬼无法被杀死,却能以纯阳烘炉让它们归于最初形成之时。只不过,它们阴气太盛,动用纯阳烘炉所需的阳气太多,一旦启用,常常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百年前.
不少同门都是如此与太阴鬼同归于尽的。
可惜,同门陨落身死,太阴鬼却是经过恢复又从太阴鬼界爬了回来,摇身一变,换上了新的衣裳,开始了新的修炼。
方才前辈所见的那鬼乃是缝尸鬼。
前辈别看它现在只是四品初期,可在百年前,它达到过四品后期。”
韩音,宁玄两人同道。
韩音侃侃而谈。
她方才消耗极大,若说原本还有八九年的命,经过刚刚那么一折腾,顶多就剩几个月了。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
她在和宁玄说了“纯阳烘炉”的法子后,便开始聊说境界。
宁玄问:“四品后期是什么了不得的境界么?”
“是。”韩音露出回忆之色,然后道,“修炼,其实没那么玄乎。
若说四品立命乃是仙凡之隔。
那五品筑基则是殊途同归,立于大道山脚,顺着同一条道攀登。
在五品之前,妖魔鬼怪,都有着自己的特色,有着自己的修炼方式,可一旦达到了五品,那所有人就踏入了同一条修炼道路。
所以,为了更好的筑基,四品立命后期就成了一个格外重要的阶段。
这个阶段对太阴鬼尤其重要。”
宁玄问:“为何?”
韩音道:“因为一旦踏过了这个境界,太阴鬼就有了寿元,就不再是鬼。所以,它们一定会为了更好地筑基而做出相当完善的准备。
太阴鬼岁月悠长,它们可以为了这个准备轻易的费几十年,乃至上百年。”
宁玄道:“那若是太阴鬼达到了五品再陨落呢?”
韩音道:“那它们就又会如人一样,重新转世,轮回,不过那个境界我已知之甚少。”
说罢,韩音又道:“如今世道,其实是太阴鬼当道,它们欲将整片天地变成它们收割资源的温室。
紫霞观不过是紫霞圣宗的一部分,这个观应该是专供太阴鬼突破五品所使用的。”
“原来如此。”
宁玄微微颔首,“韩姑娘见多识广,倒是让我开眼界了。”
韩音一愣,连忙摆手道:“您不过是忘了这些事,倒是我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了。”
宁玄听着听着,不知为何,他忽的想到了那位神秘的丈母娘。
丈母娘的行为逻辑非常符合“为达五品费几十年时间”的标准。
韩音继续侃侃而谈:“前辈如今虽只是四品立命初期,但却有着无上真阳的底子,有这种底子,修炼起来,事半功十,一日千里。
毒元人蜕中的阳气,足以为前辈提供一小部分的阳气。
可若是前辈契合,那可能又是一大部分,甚至是全部的踏入立命中期所需的阳气。”
宁玄问:“此话何解?”
韩音道:“毒元人蜕是有些问题的,那就是其核心深处可能还存在一缕人蜕前辈的残魂,那残魂不足以夺舍,却足以融入人魂。
但那残魂也不会轻易融入他人,除非汲取毒元人蜕者和这位人蜕前辈生前性格,品性都极为契合,亦即神魂契合,那残魂才会主动出来,带着一切力量融入使用者体内。
若是能彻底融合,那毒元人蜕中的这些力量足以带着前辈从四品立命初期一路冲到四品立命中期,并使得中期所需的阳气完全圆满,只待一个立命奇物,就可突破四品立命后期,然后开始着手准备突破五品事宜。
我五毒宗残存至今,只剩一个教,也只剩两枚毒元人蜕。
我手中的这一枚乃是昔日师祖的,师祖为人刚正不阿,极有牺牲精神,能为宗门忍辱负重,我以为我能契合师祖,却失败了。
还有一枚,在我教叛徒蓝雨手中,下落不明。
他那一枚.是我宗门的一个另类师祖。
那师祖年轻时被称为五毒妖女,红颜祸水,看似冰清玉洁,实则总之,那位师祖曾引得几大宗门天骄争风吃醋,所以那一枚人蜕也只能提供一些阳气稳补,无人可以继承。”
两人说着聊着。
不时之间,韩音也指点着“纯阳烘炉”的使用要门。
这“纯阳烘炉”不是功法,而只是一门秘术,属于悟了就会了的那类。
但不是每一个四品武者都能使用“纯阳烘炉”。
所谓五阳而一炉。
五道阳纹,才能显出一个“纯阳烘炉”。
至于宁玄。
九五则理论上能“九阳当空”,能显出九个纯阳烘炉,乃是此术之极限。
日头渐暮
一路走来,韩音也给了宁玄不少指点,至少让他看到了未来的路,知道了未来大致修炼的方法。
至于传承,韩音留下本就是赴死的,怎可能带身边?
“阿碎这小子倒是跑的快。”韩音欣慰地笑着,“他若是生在我们那个时代,起码也能是个宗门内门弟子。”
晚风习习,沙漠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从酷热变为寒冷。
可无论是韩音还是宁玄,都不打算停下脚步,他们大步在沙漠上掠行,奔走。
韩音不时看向身侧的男子,她心头是有些激动的,可惜.这一路她不可能再陪这位前辈走下去了。
就在这时,没有任何预兆的,天亮了。
刺目无比的金芒在月华的天穹亮了起来,照得霜雪般的沙漠一片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