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这一抓,让气氛瞬时变得有些沉寂和紧张。
雾时间,刚才还“热闹”的场面,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举到嘴边的酒杯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只剩下篝火啪燃烧的声音和远处隱隱的风声。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一股无形的寒意顺著脊椎爬上每个人的后背。
徐旭本就做贼心虚。
此时他脸上的“悲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强作镇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乾涩地问道:
“梁梁旗总?这—这有何不妥吗?”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梁进扣住老马的手,仿佛那是扼住他们所有人咽喉的锁链。
老马更是嚇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身体微微颤抖,求助的目光投向徐旭,充满了绝望。
梁进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徐旭的强作镇定,老马的惊恐欲绝,其他旗总眼中的心虚和闪躲·尽收眼底。
他心中杀意如潮。
解决眼前这几人,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但杀了他们又如何?
幕后那只黑手不除,只会派出第二波、第三波杀手,源源不断!
他梁进能凭著情报躲过一次,难道能次次都未下先知?
总有疏漏之时!
赵御,这枚关键的棋子,绝不能有失!
要破局,必须釜底抽薪,揪出並解决真正的幕后主使!
至於幕后主使是谁,那也並不难猜。
情报上说,徐旭的背后主使是一等侍卫徐龙,而徐龙又是因为得到皇后密令。
如今真皇后还在梁进的宅子里,自然不可能给徐龙发密令。
那么发出密令之人,必然是后宫之中的那个假皇后了。
那假皇后有悲欢和尚和诸多大內侍卫守护,梁进要直接对她下手並不现实。
必须想个办法,让她短期內无暇、或者不敢再打赵御的主意电光火石之间,梁进已经有了主意。
他脸上適时地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骯脏的东西,声音带著刻薄的冰冷:
“给他吃?这猪王自己都要死了,还吃个屁!”
他猛地一拽,將僵直的老马拉回自己身边,顺势夺过他手中的酒罈和肉包,重重顿在地上:
“一个將死之人,吃了也是浪费!”
“坐下!我们自己吃喝!別糟践了这些酒肉。”
他率先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又灌了一大口酒,动作粗獷,仿佛刚才的阻拦只是出於对“浪费”的厌恶。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眼神迅速交换著惊疑不定的信息。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徐旭身上,等待他的反应。
徐旭也被梁进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措手不及,他脑子飞快转动,试图理解梁进话里的意思。
他强压著心跳,脸上挤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试探著问道:
“梁旗总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看这这淮阳王精神头好得很吶!能吃能睡,咱们刘营將可是再三交代要好生看顾著。”
“瞧他那红光满面的样子,再活个十年八年怕都不成问题!梁旗总您说他快死了?这未免太荒谬!太过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紧盯著梁进的脸,迫切希望梁进能顺著他的话茬,解释一下那“將死之人”的缘由。
梁进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你们懂什么”的神秘表情。
他再次警惕地左右张望一番,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分享天大机密的氛围:
“哥几个”
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
“这话,出我之口,入尔等之耳,要是传出去半个字———后果你们懂的。”
徐旭立刻拍著胸脯,赌咒发誓,语气急切得近乎夸张:
“梁兄弟!你这是什么话!”
“我徐旭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义气二字还是懂的!你肯跟兄弟我掏心窝子说这等机密,那是看得起我老徐!”
“我要是把这话漏出去,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指天画地,唾沫横飞,生怕梁进不信。
其他旗总也纷纷指天誓日,赌咒发誓绝不泄露。
梁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分享宫廷秘辛的紧张感:
“昨夜—..新宅面圣,你们都知道吧?”
眾人立刻屏住呼吸,连连点头。
梁进面圣並宣读圣旨的消息,早已在禁军中传开,此刻听他亲口提及,更觉震撼。
“我有幸听到了皇上亲口对厂公说的话”
梁进故意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看到眾人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著他,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才缓缓继续:
“皇上说啊—
他模仿著一种低沉而威严的语气:
“这猪王赵御,养了这么久,也养得够肥了。再养下去,徒耗粮米,毫无用处———"
他故意又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眾人因紧张而绷紧的脸,然后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缓慢而清晰地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皇上交代厂公———过几天,找个由头,把他—处理掉。乾净利落点。”"
嘶!!!
一阵整齐的倒吸冷气声响起!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震惊、错、难以置信、恍然大悟、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们再次互相交换眼神,那眼神中的意味复杂难明,但最终都匯聚到了徐旭脸上。
徐旭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了一下,隨即又被猛地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