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里头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而且越往里走越窄,最后窄到我都钻不过去了。这里的水,全都流到那条缝里去了。”
梁进听到阿石將那巨大的龟壳称为“大石头”,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瞭然。
这龟壳外表覆盖著厚厚的钙化层和石质沉积,看上去確实与周围的岩石无异。
而西漠乾旱,乌龟本就稀少,阿石这样一个从小生活在矿区、见识有限的孩子,不认识乌龟,將其误认为是某种奇特的巨石,倒也合情合理。
但更让梁进心中稍定的是,阿石显然曾在这溶洞中,甚至靠近这龟壳活动过,却並未引发任何异状。
这似乎从侧面印证了两种可能:要么,这神龟真的已经死亡,化作了一具空壳:要么,它的沉眠极其深沉,並非轻易能够惊醒。
略微权衡之后,梁进决定冒险靠近探查。
他示意两个孩子在原地等待,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迈出了脚步,踏入了这片被幽绿光芒笼罩的、神秘而危险的区域。
他走得极其缓慢、谨慎,每一步都落地无声,如同踩在上。
他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不仅用眼睛观察,更用耳朵倾听,甚至用皮肤去感受空气中任何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和气流变化。
他全身的內力都处於一种引而不发的状態,隨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状况。
隨著他的靠近,那巨大龟壳带来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终於,他缓缓来到了那宛如山壁般的龟壳面前,仰起头,才能看到那高达近六层楼的壳顶。
直到如此近的距离,一些之前被地面堆积的石笋和阴影所遮挡的细节,才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普通龟类的腹甲,通常只有前后两个较大的开口,供头部、四肢和尾部伸缩。
然而,眼前这神龟的腹甲位置,沿著边缘,竟然密密麻麻地分布著整整十四个大小不一的开口孔洞!
这一幕,让梁进瞬间想起了郜鸿哲曾经告诉过他的那个传说远古神龟,共有十二足!
“难道——这每一足,都对应著一个独立的进出孔洞?”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那该是何等怪异而磅礴的生命形態!
不过,这些足部的孔洞大多都被层层堆积的钟乳石和石笋所覆盖、堵塞,以成年人的体型根本无法钻入。
其中最大的开口,自然是位於前端,对应神龟是头部的那个孔洞。
梁进移步来到头部的位置。
这个孔洞异常宽阔,黑黝黝的,宛如一个张开巨口的山洞,其大小足够容纳数名成年人並肩走入。
然而,诡异的是,儘管溶洞內充满了幽绿色的光芒,可这龟壳內部却仿佛自成一片独立的黑暗领域,那绿光照射到洞口,就如同被巨口吞噬一样。
里面是纯粹得令人不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
梁进站在洞口,即便他高举著燃烧的火焰跳动的火把照明,他那远超常人的夜视能力,此刻竟然也完全失效!
他瞪大了眼睛,却根本无法穿透那片深邃的黑暗,看不清里面究竟是神龟缩入壳內的、依旧保持活力的庞大躯体,还是早已在岁月中腐朽、只余下森白骸骨的死寂空腔。
这种违背常理的、绝对的黑暗,显然极不寻常!
就在梁进凝神聚力,试图窥破那片黑暗奥秘的时候,异变陡生!
只见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仿佛有某种东西开始蠕动、变化。
隱隱约约之中,似乎浮现出了一道窈窕动人的倩影!
那身影侧臥在地上,曲线曼妙起伏,腰肢纤细,双腿修长,儘管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却已然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勾魂夺魄的魅力。
她似乎极其虚弱,微微蜷缩著,给人一种柔弱无助、亟待拯救的感觉。
一种强烈的、想要不顾一切衝进去保护她、將她拥入怀中的衝动,莫名地从梁进心底滋生出来。
“有人?这——这怎么可能?!”
梁进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是——妖怪?可这个世界,除了神兽、墟鬼,难道真的还存在山精野怪之类的妖物?”
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也让他越发犹豫,是否该踏入这未知的险地。
理智告诉他这极可能是一个陷阱,但那黑暗中若隱若现的、充满诱惑的柔弱身影,却又像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拨动他的心弦。
“连阿石那样的小孩子都进去过,並且平安出来了——我难道还不如一个孩子?”
犹豫挣扎了片刻,一种不甘与探究的欲望最终压倒了谨慎。
他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抬起脚步,就要朝著那漆黑的洞口迈入。
突然!
一个带著急切的童声猛地在他身后响起,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这寂静的溶洞中:“大爷!不要进去!!!”
是阿石!
梁进猛地停下已经抬起的脚步。
他霍然回头,疑惑而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站在溶洞入口、小脸嚇得煞白、正用力挥舞著小手的阿石身上。
只见阿石满面惊惶,小手紧紧攥著衣角,嘴唇哆嗦著,似乎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想要说出来,却又充满了恐惧和犹豫。
一旁的阿落也一脸茫然和惊讶地看著弟弟,显然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如此激动地阻止梁进。
梁进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