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他伸出手,重重拍了拍谢无违的肩膀,那力量让谢无违身形微微一晃。
“去准备车马船只,我明日一早便动身返回化龙岛。”
“另外,去把吕沉舟叫来,此次返回师门,她能派上用场。”
“我不在总舵的这段时间,帮中一切大小事务,便交由你全权打理。”
他当然有把握!
如今的化龙岛上,李雪晴虽已晋升二品,但她最强的依仗毒功,在拥有【百毒不侵】特性的梁进面前,根本形同虚设!
梁进从未真正將她视为威胁。
门主玉玲瓏武功深不可测,更是个富婆,手中掌握的魂玉、尤其是威力恐怖的金色魂玉,恐怕不止一块。
但梁进身负多种神血与绝学,对此也並不干分担忧。
那铁蛟帮帮主郑蛟骨,消失二十年重现江湖,实力究竟恢復到何种地步,尚是未知之数,需得见了方能判断。
整个化龙岛上,真正能让梁进心生忌惮的,或许只有那条被奉为“护岛神龙”、不知活了多少岁月、实力堪比一品武者的恐怖大蛇!
但梁进自信,若是穿戴上灭因战甲,也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至於岛上的其余长老、阵法,或许能给他造成一些麻烦和阻碍,但想將他彻底留下,却是痴心妄想。
总体而言,梁进虽没有十足信心能以一己之力,正面击溃整个化龙门;但他有绝对的自信,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也能从化龙岛上杀出一条血路,全身而退!
谢无违见梁进心意已决,且胸有成竹,便不再多言,只是恭敬地躬身领命:“属下遵命!定不负帮主所託!”
说完,他立刻转身,匆匆离去安排事宜。
东州府衙,后院书房。
夜色已深,书房內却依旧烛火通明,將两人的身影拉长,投映在墙壁之上,微微晃动。
银翼侯石丹琴面色阴沉如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懣与委屈,衝著端坐在书桌后的李文泽抱怨道:“大人!下官实在不解!您今日为何要如此偏帮那个江湖草莽雄霸?”
“他当眾让下官顏面扫地,受此奇耻大辱!此事一旦传开,下官日后在军中还如何统领部下?威信何存?!这一—”
他激动的话语尚未说完,书桌后的李文泽已缓缓放下了手中正在翻阅的兵书,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那目光並不如何凌厉,却带著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淡漠,让石丹琴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满腔的怒火瞬间被压灭,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他急忙收敛情绪,躬身行礼:“是————是下官失態了!请大人恕罪!”
李文泽不悦地冷哼一声,这才缓缓站起身,绕过书桌,渡步到石丹琴面前。
“你以为————本官今日是在帮他雄霸?”
他声音平淡,却带著一种洞察世事的沧桑。
“本官为的,是这风雨飘摇的天下!是这亿兆黎民的安定!”
“欲稳天下,必先定东南。而如今想要稳定东南,离不开雄霸,离不开他的天下会!”
“反倒是你一—”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目光如炬地盯著石丹琴:“堂堂世袭罔替的银翼侯,朝廷倚重的军中大將,竟然为了一个民间女子,屡次三番在公开场合失態,甚至险些引发衝突!”
“你这般心性,让本官如何相信,你能担当得起陛下与朝廷赋予我等平定东南、肃清海疆的重任?!”
石丹琴被这番训斥说得满面羞惭,苦涩地低下头。
他何尝不懂得这些道理?
他自詡一生征战,早已炼就铁石心肠,不再为世俗情感所羈绊。
然而,隨著年华老去,两鬢斑白,他惊觉自己一生汲汲营营於功名利禄,却仿佛从未真正活过,还未曾好好品味人生,便已垂垂老矣。
到了这暮年,所谓的美酒佳肴、权势地位,在他口中都变得味同嚼蜡。
他悲哀地发现,当自己终於想要“享受”人生时,却已然失去了感受乐趣的能力。
直到————他遇见了周白凝。
仿佛一道光照进了他灰暗沉寂的暮年生活。
只那一眼,他便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这个年纪足以做他孙女的女子,让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臟,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找回了久违的青春悸动与狂热。
他无法抑制对周白凝那股近乎病態的占有欲,更无法忍受她投入另一个男人,尤其是那个粗鄙不堪的雄霸的怀抱!
李文泽说的那些大道理,他都懂。
可是,情之一字,若能如此轻易控制,又怎会自古便困煞多少英雄豪杰?
他石丹琴,终究也是血肉之躯,有著无法磨灭的七情六慾啊!
李文泽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挣扎,语气稍缓,但依旧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继续说道:“你需明白,欲稳定东南,表面上,首要之务是平定肆虐的海盗。”
他踱步到窗边,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变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