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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琳德放下眼睛,让视线里的血肉从扭曲中恢复正常。

她转过身,卷了卷长裙。

栗色的眼里充盈着从不给外人瞧见的生机。

烛光中的女人仰着头,拎着裙子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她跳着一只古典极了的舞,老早过了时的舞,嗓间哼鸣着长长的调子,要人有一定耐性才能听出好赖的调子——她很满足举手投足间的力量,那几乎和凡人无异的、正常的力量。

心脏正常的跳动,嗅觉、味觉、听觉、视觉——

“活着,太美妙了。”

在女仆的眼里,自己的主人是罗莎琳德。

是常年耷拉着便帽,用黑纱网牢困住自己的丧偶妇女,舞蹈的情妇,双膝裸露的不洁者,纹上的雏鸟喙啄出浅玫瑰红的瓣,是风流的,垂老的,失去生机或刚开始年轻的——

起舞的身影朦胧而梦幻,在女仆的眼里虚着模糊的轮廓。

她变得矮小,长发垂至脚踝,是个天真的、还没让人开了骨头的女孩;

是健美的耕农之妻,拉长双臂收拾发髻时,总有太阳晒过头的奶酪味窜出来;

她是典雅的、有着鹦鹉嘴鼻子的淑女,是戴着假发、用染了香水的折扇驱逐虱子和烘骚的贵妇。

幻影一阵高,一阵矮,一会胖,一会瘦。

她是不定而模糊的,当一个教你满足,她就是一个。如果两个教你满足,她就是两个。

女仆心驰神往,几乎要抓起影子囫囵吞咽下去的心驰神往。

她贪婪地望着,在她秀发漫卷时窥见了那干净的永远晴天的幼童——这是她的主人,血脉相连的同胞,一个伟大的开始。

“我不是一尊神像。”

罗莎琳德停下舞步,还没有壁炉高的女孩垫脚又屈膝,拎起裙摆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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