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微抬起头。
黑发流过肩膀,就像水柔软坚定地削凿它一百年后的菩萨。
“我不理解为什么有国家不许民众研习秘术。”罗兰团膝在躺椅里,身上盖着一张薄毯——春天已经不需要,可谁让他给自己找了第二个养母。
他那褐色皮肤的养母担心他冻坏了。
“难道你们的帝国,同意百姓成为术士么。”
尤兰达一脸温柔地捧着手里的竹框,捻针的指头穿一样正反缝着。
“同…意吧?”
罗兰有点迟疑。
各大正教似乎都没有‘不同意’民众成为仪式者。
但是。
他们…那叫什么词来着?
罗兰回忆兰道夫告诉他的那个——
垄断?
“我们的确同意。”
罗兰摇头。
“也只是嘴上同意。”
就像加入永寂之环,学徒要经过三年的‘试炼’才能得到升环仪式一样(罗兰不清楚这三年之后会不又是三年三年再三年,毕竟有成功,就一定有失败)——
每一个正教都各有自己的准入门坎。
而没有背景或权势,或者说,在母亲肚子里就早早注定失败的小姐先生们,要经历的磨难显然比想象中的多得多。
如同赫雷斯。
那位‘狮子’阁下。
他看起来拥有足够的资质,却囿于偏远之地,没有资源,没有获取仪式、材料的渠道,甚至——连生活的钱都要精打细算。
帝国教派的做法,实际的内核与尤兰达国家仪式者们对待民众态度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禁止入内’,另一个则是‘欢迎你,但砍头’。
“我几乎要讽刺你们的虚伪,可一想到我的家乡,那些人的做派,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尤兰达垂眸柔声。
她罢手转向罗兰,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