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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恨谁了,罗兰。”

她一开始恨命运,恨烟膏,恨洋人。现在,又要恨章玉裁,冯虎,冯如松。恨他们为了所谓的‘命运’、‘国家’,牺牲兰家上下数十口——可思来想去,她真正该恨这棵树?

还是,恨她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尤兰达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太多堵无形的墙壁,挤得她透不过气。

“为什么…非要牺牲我们?”

她像马戏团中身上挂满铃铛的小丑,每一步,身上疑问的铃铛都叮当作响。

树沉默。

“…妖物,异种。”

东西方不同的说法,近似的意义。几乎表明了无论他们怎么称呼它,畏惧或尊敬,虔诚或亵渎,一旦某种动物拥有了远超同类的力量,它必然会变得‘与众不同’。

比如伦敦城中到处非法粉刷标语,写‘我们的道德、父神与君主同享荣光’的艺术家——活于脂粉与古龙水的接见,死于酒杯撞击中爬满眼球的风流病。

那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是众生的愿望。

众生不会在乎兰家几十口的死活。

而异种之所以是异种,往往也正会带来如此结局。

“我曾经听过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尤兰达。”

罗兰说。

“一列火车开着,它飞快开着——假设它能飞快。我是说,到了铁轨分叉的路段——你知道什么是铁轨吧?”

“罗兰。”

金眼男人微微撇嘴:“你现在越来越像萝丝了…耐心,东方小姐。”

他挠了挠树皮,闲不住的指头想要抠下一块翡翠鳞作纪念。

“到了分叉的路段,作为列车长的你该要如何选择——问题是:本该通向目的地的铁轨上捆着五个人,而另一边则有一个。是改变道路,让不该死的死,拯救五个必死的命运——还是,让必死的去死,无辜的无辜?”

罗兰怎么讲这故事都听着有些不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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