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长桌尽头的女孩。
在鎏金烛台与高烛火光下缓缓流动的冰冷视线。
她脸上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妆容神色,唯有最松弛时、最兴奋时、最让幼鸟打开羽翼露出脆弱柔软的肚皮时才有的神情——她真诚,真诚的就像阴雨绵绵的伦敦城中多情的伎女。
许多人会被这样苍白、病态、幼鸟般的美感俘获——谁不想要个有成年人灵魂的、八九岁女孩身体的‘马儿’?
加里·克拉托弗只感到痛苦。
瘾君子在片刻清醒时的那种痛苦。
“我的童年十分快乐,父亲。以至于让我分辨不出,究竟谁才是我该真正爱护的家人——我不想您将对母亲的愧疚与痛苦,转变成补偿泼洒在我身上…”
仙德尔托着腮,猫咪逗弄老鼠般逗弄餐碟里那一截因神经未死而抖动的肉块。
她咯吱咯吱咀嚼着,或许舌根传来的生涩感让她怀念起了某人那鲜活而充满热情的鱼腥蛋糕——她又当着加里·克拉托弗的面流泪了。
“…我们不该讨论这个问题。”
加里·克拉托弗痛苦地垂下眼眸。
拥有抵达高环资质的「圣徒」,怎么可能只在圣童身上泼洒自己的恶念…
她的女儿…
她心爱的…
女人…
加里·克拉托弗胸中仿佛有一团无法被浇灭的火焰,哪怕久居阴郁且阴郁的繁华都市,在红酒与尿液中摇头晃脑地哼了不知多久的圣歌。
到头来。
薪柴依然对他有足以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仙德尔,你活不到这么大。”
加里·克拉托弗拿长桌的对面的人束手无措。
这是克拉托弗家族最后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