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阵仗,引得满街人都停下脚步来看热闹。
孙巡长眯着眼,待瞧见那旗上大字,却是一惊——德宝车厂徐东家?他怎么来了。
自家的确给德宝车厂递了帖子,可咱跟徐爷也没啥交情啊,他怎么会亲自来?
这位徐爷,近些日子在四九城,用“炙手可热”来形容都不为过。
谁不晓得德宝车厂攀上了城外李家庄那条大粗腿,还背靠宝林武馆,如今手下车夫足有上千人,就连九品武夫的护院,都有数十个。
这般规模,便是六大车厂之首的五福堂,也远远比不上。
想到这儿,孙巡长偷偷觑了一眼在大厅里搓麻将的刘泉,赶紧迈开步子往街尾迎了上去。
他弓着背,一路小跑,老远就拱起了手:“徐爷,徐爷!您这排场也太大了,咱可受不起啊!”
徐彬望着眼前这身穿崭新绸衫的生面孔汉子,愣了愣,试探着问:“可是南城警察厅那位……”
话还没说完,孙巡长脸上就绽出一道难掩的光:“哎哟喂,今日的确是咱办宴席,没料到能迎来您这尊大佛!徐爷,快请,快请!”
听闻这话,徐彬赶紧堆起笑:“是祥爷派我来的,他还在后头,待会儿才能到,特意让我先过来打个前站。”
听到“祥爷”这俩字,孙巡长怔了怔,也没多想,扯着徐彬的胳膊就往街里走:“您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这不是折煞小的嘛!”
徐彬一下子慌了:“可别这么说!您可是祥爷的叔辈,我徐彬算啥东西,哪敢在您面前论辈分!”
两人都一脸诚惶诚恐,左谦右让着到了酒楼前。
这般动静,自然也惊到了酒楼里的人。
便连刘泉都停了麻将牌,到门口瞧热闹,等他瞧见徐彬,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李家在丁字桥的那些事,他刘泉可都听说了。
虽说如今德宝车厂和他的人和、马六两家车厂井水不犯河水,但终究是分属两个阵营。
瞧见刘泉,徐彬也是一愣。
“哎哟喂,泉爷,您也在啊!”
“徐爷,真没料到您今日会大驾光临。今儿个要不要搓几局麻将?徐爷如今也是贵人了,好久没机会跟您练练手了。”
“好说,好说!不过麻将得稍等,咱家祥爷还在后头,祥爷没来,我徐彬可不敢上桌。”
祥爷?刘泉愣了神——这又是哪路神仙?怎么从没听过?
两个车厂大佬言笑晏晏,其他人皆是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声。
唯有孙巡长和肥勇俩人脸露得色,陪在一旁,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徐彬后头,那些敲锣打鼓的队伍也慢慢走了过来。
刘泉瞧着那些人的模样,却是愣了愣,随即狐疑地望了一眼孙巡长,才对徐彬开口:“徐爷,您今日也是为孙巡长的乔迁之喜来的?”
“那是当然.我家祥爷”说到这里,徐彬言语陡然一滞,倒吸一口凉气。
啥?孙巡长?
我尼玛.咱是来给柳巡长贺寿的啊!
徐彬望着孙巡长,试探问了一句:“敢问高姓大名?”
孙巡长也愣住了,赶紧回话:“徐爷,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小孙啊!去年还在东城跟您见过一面呢!”
孙?不是柳?
徐彬赶紧倒退两步,瞧着酒楼门口的喜帖,大喊一声:“干你娘的!哪来的什么孙巡长,害得老子弄错了!”
紧接着,他一把甩开孙巡长的手,气急败坏地吼道:“哪位是柳巡长?我徐彬是受祥爷之托,来给柳巡长贺寿的!”
一言既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位爷.竟是来给柳巡长贺寿的?
“唰”的一声,徐彬后头那些人把寿联展开。
上联:半百光阴人未老,
下联:九如福寿岁常新。
孙巡长的神色呆住了,萧瑟秋风里,额头上冒出大颗汗珠。
忽然,对面东兴楼里挤出一个穿着绸衫的胖妇人,懦懦地问道:“诶……是给南城过五十大寿的柳巡长贺寿吗?那是我家男人啊……”
徐彬大喜,几步窜过去,长揖到地:“可是昔日镇守南城永昌门的那位柳爷?”
胖妇人瞧着这偌大的场面,被唬得够呛,好半天才点点头,朝着对面指了指:“咱家的寿宴在对面东兴楼。”
徐彬细细看了一番,又挥了挥手:“小六,弄错了,赶紧去那头!”
徐小六就赶紧指挥后头的队伍,一字在东兴楼排开,
徐彬对着这胖妇人连连拱手:“哎哟,嫂子不.不,婶婶,咱小徐啊,特意给祥爷打个前站,待会咱们祥爷就到咯。”
旋即,敲锣打鼓声又起。
只见徐家一个管事,站在东兴楼门口连声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