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柳爷五十大寿,德宝车厂奉上:金蟾蜍一对,重十两!”
“贺柳爷五十大寿,德宝车厂奉上:和田玉寿星一尊,重五十两!”
“贺柳爷五十大寿,德宝车厂奉上:留声机一台!”
每唱完一句,就有一个精神抖擞的武夫,捧着礼品往里走。
围观的大多是巡警,瞧见那些汉子个个太阳穴高鼓,心里都咯噔一下——竟然全是九品武夫?
这位德宝车厂的少东家,当真是天大的排场啊!
柳爷啥时候攀附上了这等跋扈人物?
这么一想,一些巡警心里就打起了鼓,暗暗挪动脚步,从怀里掏出些碎角子,往东兴楼门口的礼金账房那边挤。
瞧见这一幕,孙巡长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等不少贺礼都送进了楼,徐彬却没敢进去,只是跟徐小六站在门口,笑脸盈盈地等着。
没过多久,街尾又传来一阵喧嚣声。
比起方才德宝车厂的动静,这会儿的排场又大了几分——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大戏班子,在东兴楼旁边找了块空地,麻利地搭起了一个高台。
有人认出了戏班子的底细,惊声喊道:“哎哟喂,竟是竹家班!这可是在大栅栏花钱都难瞧见的名角啊!”
“我的天爷嘞,竹老板竟亲自来了!”
听到“竹老板”这三个字,乌泱泱的人全涌了过来——别说这两座酒楼里的人,连附近的街坊都挤过来了。
这位身段比女子还妖娆的名角刚一登台,就朗声道:“今儿个有幸来给柳爷祝寿,给大家伙唱一段《龙凤呈祥》!”
这话一出,四下沸腾。
“竹老板要唱《龙凤呈祥》?听闻去年佛光节,竹老板还在大帅府里连唱了三天!咱爷们今儿个真是有福了,竟能在这儿听上一出!”
“我的乖孙哟,柳爷可真能耐啊,竟能把这位爷请来!”
竹老板开唱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名角一开口,立马就把对面唱《醉打金钗》的戏班子给压了下去。
——
徐小六揣着手,踮着脚看戏,嘿嘿笑着说:“少东家,您这面子可真大,连竹老板都请来了。”
徐彬撇撇嘴:“哪能啊!就给了咱一晚上时间,好不容易凑齐这些家伙什,哪有功夫去请戏班子,更别说竹老板了。”
徐小六愣了:“那是谁请竹老板来的?”
徐彬心里早有了答案,此刻远远瞧见两杆大旗,不禁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笑:“果然是这位爷,这排场也太大了!”
远处,一个绸衫年轻人施施然走了过来,
他身后也跟着敲锣打鼓的队伍,响声震天,一下子就把竹老板的《龙凤呈祥》给盖了过去。
恰巧这时,《龙凤呈祥》也唱完了。
竹老板收敛了身形,带着戏班子齐齐上台,高声道:“祝柳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话音刚落,四下里一片叫好声!
而远处那绸衫年轻人,也在晨雾中渐渐显露出了身形——是齐瑞良。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位清帮三公子还搀扶着一位雍容的老人。
徐彬和徐小六瞧见了,眸色都是一呆——齐老舵主竟也来了?
难怪能请动竹老板,原来是这位爷来了!
齐家一个管事,抢在东兴楼门口连声高唱:
“贺柳爷五十大寿,西城齐家奉上:足金寿桃一对,重二十两!”
“贺柳爷五十大寿,西城齐家奉上:八仙祝寿银屏一副!”
“贺柳爷五十大寿,西城齐家奉上:胡庆余堂百年野山参一份!”
西城齐家?
清帮那位齐家?
唱礼声中,一群“大盖帽”都听得晕头转向——这可是四九城的顶级势力,就连大帅府都要给几分面子。
等有人认出那位齐老爷子,大家伙心里更是骇然——西城齐家送礼倒也罢了,咋这位齐老爷子还亲自来了?
恰在此时,东兴楼里闯出个一身寿衣、鬓发花白的老人。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汇聚在他身上,
几个巡警更是赶紧跑过去,搀扶着他,一脸谄笑。
“柳爷,您这排面,四九城没几个人能比啊!”
“您真是……齐老爷子都来给您贺寿了,咋才出来迎接呢?”
这番话,听得柳爷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