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自泡茶斟水。
“怎么不见莲藕?”
洪范关心道。
他对郑芙蕖的这位侍女印象深刻——正和二十七年的时候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传话时却故作老气,努力模仿郑准的模样。
“莲藕去年满十八,我便做主替她选了个好夫家嫁了——女子若未练武,太晚成家终是不好。”
郑芙蕖答道。
洪范点头。
这一刻的他不由自主想像莲藕成年后的模样,亦有一种衝动问一问她被许到了哪座城市,哪户人家。
但这些无现实意义的衝动最终不会转化为脱口的话语。
人世间有无数条线,天骄与侍女的不会交迭。
郑芙蕖左手持壶,右手捏杯,用第一泡茶水冲烫杯体。
如今的她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一双素手不知以漩涡劲打碎过多少硬靶,早已无惧沸热。
“还记得你去西京前我们的饯別宴吗?”
郑芙蕖突地说道。
“那日下了小雨,我醉酒后醒来见大伙不在,只觉得今后天各一方未必能再见,还因此哭了数回。”
她说著抿嘴而笑。
“但五年过去,还是金海阁,还是蓬莱厅,我们年年都有团聚。”
洪范不由也笑。
郑芙蕖递过斟好的第一杯茶。
“我那时很喜欢你。”
她犹豫了片刻,用很大的力量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洪范不动声色地听著。
“我那时会想像你登上天骄榜,乃至天骄冠首,成就天人武圣闻名天下,而万眾瞩目之中有我与你一同站著。”
她没有给自己倒茶,只凝望著窗外一角天蓝,目光惆悵而遥远。
“但那些存在於想像中的风光、追捧、艷羡,虽美好,却不会是我自己的生活。”
喧闹人声从窗外的安寧大街潮水般冲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