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比高句丽更是简陋:骨箭、石斧、木矛。
但每个人马鞍旁都挂着套马索和绳网——那是用来抓俘虏和抢物资的。
分完战利品,鲜卑骑兵分成数十股,从四面八方绕过昌黎县城,像一群饿狼扑向昌黎县城更远的后方。
辽东的最南端,马韩王也开始发疯,由南而北,带着部落,如同野蛮人一般涌过边境。
辽东三面皆敌,战况紧急,公孙修不得已,把辽东大部兵力调至边境。
——
九月,司马昭趁辽东大乱之机,以王海为镇海校尉,率大船百艘,共计载将士一万五千人,准备浮海取沓津。
沓津本是公孙氏防备魏国的重镇,公孙渊时期,曾在这里屯兵,以防魏军从海上而来。
只是随着魏国在西线的不断败退,魏国已渐渐构不成威胁。
当公孙渊之子公孙修接手辽东后,辽东的重点防备对象,渐渐变成了东北方的高句丽。
公孙修深知,天下分裂,辽东远离中原,公孙氏固然可以割据一方。
但作为汉故地之一,只要中原统一,必然不会任由辽东游离在外。
所以唯有趁着中原混乱,扩大自己的势力,将来才有可能与中原更好地谈条件。
而高句丽,也怀着同样的心思——趁着中原混乱,无力东顾,吞并辽东。
所以在中原混乱这几十年,辽东与高句丽之间,同样也是兵戈不停。
待司马懿败退河北,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魏国将亡。
公孙修判断,汉国重心在中原,无暇东顾辽东。
而魏国面对汉国的强大攻势,只能竭尽全力抵挡,根本无力渡海。
所以他把重心放到高句丽身上,准备一鼓作气吞并高句丽。
或者,能一举彻底打败高句丽,让辽东得到最大的扩张。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不仅仅是高句丽,就连一向与他有往来的鲜卑人,都对他翻了脸。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辽东最大的危险,还没有浮出水面。
——
辽东海面的夜色,浓重如墨,风涛呜咽。
王海赤足立在楼船舰首,疤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他身后,百艘战船如鬼魅般泊在黑暗里,帆已半降,桨皆入水,只靠海流缓缓向海岸漂移。
「校尉,距岸三里。」舵手压低声音。
王海没回头,擡手做了个手势。
桅杆上,三盏绿灯笼悄然升起——那是给辽东豪强田氏内应的信号。
沓津港轮廓渐显。
那是辽东半岛南端最深的天然良港,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本该是铁桶般的要塞。
公孙渊时期,曾在此屯重兵、设铁索、布烽燧,防的就是魏国水师跨海来袭。
可此时,港内灯火稀疏,哨塔上不见巡卒身影,连防波堤前的拦江铁索都沉在水下,未曾升起。
「田氏没有回应,」副将凑过来,声音带着紧张,「校尉,会不会出什幺问题了?」
王海却眯起眼。
世代作海贼,除了让他是天生的亡命之徒,还让他对劫掠有着丰富的经验。
「消息不会有错。」王海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沓津的守军,大多都被调走了。」
「就算是田氏泄露了消息我们过来的消息,公孙修也不可能会这幺快调回大军。」
「所以即便当津口有了防备,守军也定然不多。」
一万五的大军,堆也能堆死他们!
「执行第二套计划!」但听得王海已暴喝:「冲港!所有船,满帆满桨,直冲主码头!」
纵横海上这幺多年,他太清楚辽东人的把戏了。
如果对面真有了准备,多半是这是要等自己半入港时,从崖顶投下火油滚石,来个瓮中捉鳖。
既如此,唯一的生路就是比对方更快。
况且,既然知道对方守军不足,那说明津口守将很可能就是在玩空城计。
「点火船!」王海再吼。
二十艘满载鱼油干草的快艇从船队中冲出,船头火把骤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