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但见宫娥鱼贯而入,端的是猩唇熊掌撑玉盏,琼浆仙酿泛金波,珍罗列,异果纷呈,说不尽那皇家富贵,道不完这御宴奢华。
香气蒸腾间,早教唐敖食指大动。
唐敖大异,“昨日在馆驛用餐,见膳食皆不成形,今日怎的如此丰美?”
无肠国王道:“我等无肠国民,虽腹中不留渣,却难捨口腹之欢。”
说话间,亲自引三人入席。
却见国王所坐之处,原是个八宝攒桶,镶嵌珠玉,光华璀璨,桶沿蒙著雪白的貂皮褥子,端的是华丽非常。
待国王坐定,左右宫娥立即轻舒玉臂,以鹅黄缎子將木桶严严遮住,远远望去,竟似坐在锦墩之上一般。
只见国王执箸大,身旁宫娥便轮流执银匙布菜,又有执扇的轻轻挥动孔雀翎扇,执帕的隨时楷拭额角细汗。
国王吃得兴起,忽然道:“今日与汝等添食。”
眾宫娥闻言,齐齐俯身叩谢,面上俱是喜不自胜之態,侍奉得愈发殷勤。
唐敖看了一阵,再无半分食慾。只趁势询问那两个妖怪的巢穴所在、形貌习性,待国王细细道来后,便以须做些辩难准备为由,告辞回了馆驛。
刚刚坐下,多宝便道,“唐相公腹筒便便,自家经卷车载斗量,何苦与那妖邪打嘴皮子官司?”
唐敖道,“我等虽可暂借典籍,然一旦离去,难保二妖不故技重施。况此邦文脉断绝日久,须得正本清源,非止一时救急。”
多宝笑道,“相公何须犯难,只消请真君出手,管教二妖立时现形。”
唐敖正色道:“那二怪有吹风窃经之能,却用辩驳取胜,显是文人习气,若以武力取胜,反落下乘。”
当夜唐敖挑灯苦读,將论语翻检数遍,翌日天刚大亮,吃了些许鲜果,便伴著陆源三人催马出城。
行约二十里,早见前面山势透迤,松涛阵阵,翠柏环绕,烟嵐深处隱现朱楼飞檐,间或传来清越钟声,端的是个幽僻所在。
唐敖滚鞍下马,嘱道:“你三人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