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下如山,五百士兵没有任何迟疑,毫不犹豫地转身跃入昆明池,向着对岸游去。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这不是临时加训,而是日常操练的一部分。
禁军们看得目瞪口呆。这等执行力,这等纪律性,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韦彤在入水前回头望了父亲一眼,用力挥了挥手,随即没入水中。韦将军怔怔地看着女儿消失的方向,忽然老眼湿润。
“看到了吗?”夏林对李治道:“这才是军人。令行禁止,使命必达。”
夕阳终于沉入西山,暮色笼罩昆明池。护卫营的士兵陆续抵达对岸,开始整队报数。整个过程安静迅速,除了水声竟无半点杂音。
观礼的百官开始陆续退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深思。今日这场比试,注定要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长孙无忌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站在暮色中的夏林,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夏林时的情景,那时他还不过就是个到处讨口子的县令。
“是啊……”长孙无忌喃喃自语,“大唐要改。”
夜色渐浓,昆明池畔点燃了篝火。护卫营的士兵围着篝火用餐,依旧安静守序。远处禁军大营也是灯火通明,但显然今夜有很多人难以入眠。
李治陪着夏林晚饭后在池边漫步,忍不住问道:“父亲,整训禁军,当真能让他们脱胎换骨?”
夏林拾起一块石子投入水中:“最强的军队不是训练出来的,是锤炼出来的。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才能铸就真正的军魂。”
他望向星空,语气悠远:“我们这一代人已经打下了基础。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可是父亲,整训之事,怕是阻力不小。”李治望着对岸那片属于北衙禁军的连绵灯火,语气里也带上了忧虑:“那些将领,尤其是些老资格的,面子上怕是过不去,心里也未必服气。”
夏林哼笑一声,随手又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打了个水漂,石片在水面上跳跃了七八下方才沉没。
“面子?面子是靠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今天他们把里子都输光了,还惦记着那点面子?治儿,把他们烫疼了,他们才会想着换种活法。”
他停下脚步,看向儿子:“整训不是请客吃饭,必然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也会打破很多惯例,但这是必由之路。一支没有灵魂、不知为何而战的军队,人数再多,装备再精良,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今日之败,是好事,它撕开了那层看似光鲜的遮羞布。”
李治默默点头,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他明白,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变革,更是对现有权力结构和利益格局的一次冲击。而他自己作为储君,必须在这场变革中找准位置。
“行了,你去找你师姐吧,我也得去陪你老娘了。”
“父亲慢走,注意身体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