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沈阁老所言,火耗银让朝廷承担,田赋常例无条件取消,国库之银如何维持朝廷日用?地方胥吏如何还能倾力办差?沈阁老所言,看似为了天下黎民,实则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与名声!”
“沈阁老深谙驭民之术,今日所言传到民间,必然会有诸多百姓夸赞他心系百姓,对其感恩戴恩。反对其言者,百姓必深恶之。”
“但朝廷若顺其言,则苦了地方胥吏,苦了天下官员,甚至苦了陛下,日后,若因国库无钱,军费难支,灾民难救,这应该是谁的责任?谁又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沈阁老不惜挖空朝廷,也要厚待百姓,实为他的擢升之道。”
“然若民富国穷,大明江山必将倾覆。沈阁老入仕以来,擅于沽名钓誉,为获民心,伤朝廷,伤天下士大夫,伤天下士绅久矣,今日之事,若如他所言去做,大明必亡矣!”
……
“陛下,奸臣自己已经跳出来了!”沈一贯扯着嗓子高呼,然后跪在地上,以头贴地。
……
这一刻,皇极门下甚是安静。
两列文武百官皆没想到讨论田赋常例,竟讨论出了一个隐藏至深的大奸臣。
一些看不惯沈念擢升太快的官员感觉甚是过瘾,觉得沈念这次要栽了。
一些经常充当常朝摆设的官员,瞬间没了睡意,双眸明亮,盼着接下来的剧情能够更精彩一些。
小万历也有些发愣。
他觉得沈一贯言辞过激,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沈念将百姓看得比朝廷都重,甚至比他都重要。
张居正、殷正茂、王锡爵三人站姿挺拔,一动不动。
他们在等沈念的解释。
申时行见四周安静得可怕,忍不住扭脸看向沈一贯,说道:“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论和稀泥,申时行向来都是专业的。
这时,沈念朝前走了一步。
唰!唰!唰!
所有官员的眼睛都聚焦在沈念身上。
众人皆知,沈念入仕以来,在朝堂上就没有吃过亏。
沈一贯直接将其定义为“沽名钓誉的误国奸臣”,他必会反驳。
沈念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朝着小万历微微拱手。
“陛下,臣是贤是奸,臣觉得无须自辩,有疑惑者去吏部翻一翻臣的考绩簿便知。”
此话一出。
诸多盼着沈念栽个大跟头的官员都感觉到自己的愿望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