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以民为贵,常言“苦一苦百姓不如苦一苦官员”不假,但他对朝廷之功,也是远高于大多数官员的。
可以称他沽名钓誉,称他为获民心而与士大夫阶层为敌,但称他是奸臣,明显有些过分了。
政绩可查,这就是沈念的底气。
除张居正外,谁查谁自惭形秽,谁查谁羡慕嫉妒得牙痒痒。
小万历连忙开口道:“沈卿之功,朕是最清楚的,沈卿绝非奸臣也!”
在小万历眼里,一百个沈一贯也比不上一个沈念,外加他亲政之后,还要依靠沈念,自然要替沈念说话。
“谢陛下信任!”沈念重重拱手。
沈一贯本欲对沈念继续进行攻击,但见小万历如此向着他,便未曾再开口。
随即。
沈念道:“陛下,诸位同僚,咱们还是将注意力放在火耗银与田赋常例之上来吧!”
“我再重申一下我的解决之策。”
“我认为,火耗银应由朝廷承担,田赋常例应无条件取消,乡里胥吏的生计问题,理应由地方州府出资解决,暂时建议在取消田赋常例的同时,对乡里胥吏的工食银直接提高一倍!”
“提高一倍?你可知……”
“听我说完!”沈一贯刚开口,便被沈念严肃的声音打断。
沈念看向沈一贯,瞪眼道:“沈侍读,入仕多年,你还没学会上官说话时下官不能插嘴吗?要不你先说,你说完,我再说!”
“下官不敢!”沈一贯连忙拱手。
这时,许多官员才意识到当下的沈念已是内阁阁臣,不是那个能被官员随意弹劾的翰林官了。
沈念虽年轻,但阁臣气场远比申时行与王锡爵要足。
沈念缓了缓后,继续道:“我之所以有此主张,源于两个数据。”
“其一,火耗银由朝廷承担,朝廷究竟会损失多少白银?”
“以去年全国田赋折银来算,约有六百万两,若火耗银加收三成,便是一百八十万两,但朝廷并非损失了一百八十万两银。火耗银之七成都被地方官府挪用或作为官吏常例,国库损失最多为五十万两银。”
“其二,对乡里胥吏之工食银提高一倍,每个州府将要额外支出多少白银?”
“一县之胥吏,包括三班六房、门子、库子、轿夫等,多为百人左右,工食银平均每人每年三到六两,依照五两来算,一年便是五百两。一个州府除直隶州外,每个州约有五到十个县,就算是十个县,总计也不过是五千两工食银,即翻倍后,平均一个州府每年需要额外支出两千五百两白银。”
“诸位同僚都可以在心里算一算,火耗银由朝廷承担,朝廷年损失五十万两银,但朝廷使得州府出银帮扶乡里胥吏,出银绝对高于五十万两白银。”
“看似最亏的是地方州府,但地方州府常例项甚多,每年拿出两千五百两银根本毫无难度,若有难度,可向上面的布政司申请,布政司无钱可向朝廷申请,当然,我相信地方是能够拿出来的,因为他们不想朝廷将他们的进项彻查一遍!”
“这两个数据足以能够说明,朝廷完全可以承担火耗银的损失,地方州府完全有能力帮助乡里胥吏提高薪酬,使得工食银翻倍!”
作为户部官,沈念擅长的自然是拿数据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