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兄,我大宋最近新搞了一种新的墨水,是用桐油秘制,此墨重而结实,黑中泛紫,层次丰富,浓淡过度自然,乾燥快,退胶慢,成本便宜,只有墨香远不如松烟墨,但兼容性极好。”
“我们那边,正在尝试往里面添加麝香,冰片等珍稀之物,以增其香,融合得极好啊,换言之此墨要说便宜,不加调味的,会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儿,但书写效果极佳,即使是卖到咱们这儿来,批发价,一贯钱十斤没有问题。”
“而如果是高端的墨,也就是加入了冰片,麝香等香料,嗯,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试试看加入其他东西,价格就说不准了,看您吧,昌平刘氏是我们大宋这边老朋友了,又是世代翰林,诗书传家。”
“这个油墨工厂,说起来跟我也有些关係,其內部的工人也几乎全部都是禁军的家属,应该还是管控的住的,您若是有兴趣,我可以做主,从此这些油墨的独家销售之权。”
刘霖一愣,皱眉道:“若是辽国这边有人仿製怎么办?”
“这东西最主要的原料是桐油,桐油的原料是桐树,而桐树主要是生长在长江流域的,不耐寒,在辽国不可能种得成的,目前的油墨加工虽然在河南,但將来规模大了,一定也是会將工厂开在江南为主的。”
“你们辽人要制墨当然可以,但是进口桐油再去烧制,成本就肯定下不来了,至少三五年之內,我们大宋的油墨生產是可以控制住的,以后就算在江南多开一些桐油墨厂,也会儘可能的恢復场院进行军管。”
“只要你们刘家加价不是太狠,也別卖的太贵了,十年吧,十年之內,这东西你们家就是独一份,也算是咱们大宋,对你们刘家友谊的一点心意。”
刘霖闻言,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苦笑著呢喃道:“友谊么,呵呵,希望,你们现在的官家长寿吧,谢天谢地,他才二十岁。”
很显然,这油墨生意便是王小仙代表宋朝,给他们刘家在刘三事情上的赔罪。
不管怎么说,刘家还是需要大宋的,王小仙也跟他明確的表示了,以后他们大宋这边接待辽国使节的时候,会儘可能的只跟他们谈,非得跟別人谈的话,给出来的条件一定会比刘家更高。
刘霖自然也不会和钱过不去,运河一修,以后他们跟宋人接触的机会多著呢,立刻,那脸上的神情也就热情起来,更是不再说挖苦他们大宋的话了。
待两人看完了水下去,刘霖更是道:“最近这几天,莫州的那些两输户们,似乎是有了一点动作,有那么几伙流寇,最近这段时间都跑回白沟河以北了,一直在辽境活动,而且似乎是在秘密聚集,这事情,蛮奇怪的。”
今年的两输户流窜做匪,这很正常,不过一般来说像今年这种情况,这些人应该以宋境活动为主的,因为大宋一方面是真有救灾,二来大宋这边確实也是比辽国这边好抢,三来,辽国这边的豪强还是更不做人一些的。
宋代的地主豪强说实在的真就是还挺不错的,只有河北的豪强最不是东西,而河北的豪强中又尤以瀛洲的豪强最不是东西,简单来说就是离看辽国越近就越不是东西。
因为辽国那边的豪强更不是东西。
半庄园经济么,佃农其实都是带著农奴性质的,辽国这边还有独有的头下户特色,普通的燕云汉人实质上和这些大户的家奴区別不大,甚至法理上也都是贵族老爷的奴隶,生杀大权本来就都在老爷们的手里。
所以正常情况,应该是大多往大宋这边跑,能要饭的要饭,要不著的就抢,抢完了跑辽国这边来躲一阵才对啊。
集体性的往辽境跑,那就肯定是要干点什么大事了。
说著,刘霖颇有些神情复杂地看向了王小仙。
“啊,有这样的事,那看来十之八九,我推测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要衝我来的了。”
“你猜到了?”
“猜到了,瀛洲那边,有人告诉我当地的那些豪强家族都有异动,军中的几个指挥使,也都在挑选心腹,秘密执行任务,我想来想去,觉得恐怕是有很大的概率,有人不想让我回去了。”
“原来如此,那,你要怎么办呢?你的对手似乎在保密这一块上,做得不够好。”
王小仙却是苦笑著摇头,道:“压根就没有必要保密的,我现在就是明知道他们要杀我,我能怎么办呢?躲得开么?”
刘霖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刘家可以用私兵来保护你,虽说我们家现在也算是家道中落了,但是千余名带甲武装,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王小仙摇头:“多谢,心领了,但我不可能用,再怎么私人武装,也是辽人,燕云汉人,现在也是辽人了,他们用宋军来杀我,我用辽人保护,那我算是哪一头的?太容易纠缠不清了。”
这其实就是问题所在了,李肃之等人这事儿办的很急,保密性做的自然不会太好,王小仙也確实是察觉到了端倪。
可是然后呢?
察觉到了文能怎么样呢?他在辽国的一切行程都是公开的,身为大宋使者,在辽国境內干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盯著呢,他做事也必须要堂堂正正,总不能换了装跑吧。
家丑还不可外扬呢,何况是国丑。
所以王小仙更不可能跟辽国这边的人借兵。
他一个宋使,现在是宋兵要杀他,他去寻求辽人的庇护,是打算带头衝锋,领著辽人杀宋人么?
假如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李肃之真的能搞出几千两输户,还是混合了精锐的几千两输户跟他打,而后被保护他的辽人杀死,那这个事情可太容易搅混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