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么,王小仙在士大夫这个阶层里本来名声就不好,反之,李肃之则是文武双全,投笔从戎的典范,是我辈楷模。
鬼知道到时候这个谣言会怎么传,自然的,他也很难拿李肃之有什么办法。
惹不起那就只能躲了。
可他要回宋,不绕远的话大路就那一条,就算他愿意绕远,也无非就那么三条路,堵他太容易了。
至於说轻装践行走小路,且不说他不认得路会不会在山里把自己给绕丟了,大灾之年,山里的路文哪会真的好走,山里的野人不吃人么?
就算他从山里的小路回去了,又能如何呢?能办得了李肃之和那些河北豪强么?你没证据啊,你说人家要劫杀你,可人家没劫你呀。
反之,对於李肃之那些人来说,如果真的能弄死王小仙,那就算真有什么证据,那也不重要了,就算赵琐怀疑,甚至明知道是李肃之等人干的,可那又能如何呢?
铁证是不可能有的,顶多只能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猜测,而且很有可能他死了之后宋辽两国又重新摩擦起来,甚至是大打一仗了,这样的话朝廷非但不能处置他们,甚至还得重用他们了呢,要是能打退辽兵,还得封赏呢。
他王小仙本来不就是靠著以自杀相威胁,才逼得那不想打的辽军撤兵的么,只不过现在有人希望他真死,也真打而已。
刘霖:“介白兄,您现在的安危关係到两国战和,此事,可不是你们宋国內部的事了啊,在下身为辽臣,既然有所猜测,就必须要上奏南院,我大辽,也必须要护卫你的安全。”
站在辽国的立场上,你们宋人和宋人之间爱怎么斗怎么斗去,別死我这儿就行,过了高阳光你马上就死,那跟我又有什么关係呢?真有点什么谣言,比如王小仙叛国卖国投辽之类的,他们可能反而还更高兴呢。
想了想,刘霖可能是看在油墨生意的份上,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建议,咱们以视察水文为名,让留守派兵护卫你稍微绕一下,经天雄关过关,至雄州,刘防御不是深州防御么?
或许,可以让深州兵马稍微过界一点,在雄州接你,这样,你至少是回宋了,而且你留在深州的话,有刘防御保护,如果要对你不利的人只来自瀛、莫两州,那您的安全应该还是可以保证的。”
说著,刘霖还回过头,看了自己的那个本家刘永年一眼。
王小仙:“绕路雄州啊。”
雄州的兵力其实也是归高阳关经略使管的,李肃之这个经略使所管的並不只是瀛洲一州的兵力,而是统管瀛、莫、贝、雄、霸、冀、沧七州,外加永静军、保定军、乾寧军、
信安军四个厢军,共计十一个军州,只是这十一个军州中瀛洲驻兵最多也最精而已。
但是巧了,偏偏紧挨著瀛洲和雄州的深州就不归他管,刘永年这个深州防御使是归定州路经略使管的。
大宋啊,制度设计上真的是处处都在相互制衡,以確保绝对没有人能一家独大。
所以刘霖的意思很明显:由他们辽国派兵护送王小仙去雄州,然后由刘永年这个深州的防御使从深州调兵,將深州的兵带到雄州去接上王小仙,將王小仙接回深州。
剩下的事儿那就跟他们辽国没关係了,是再从深州去瀛洲和李肃之斗法,还是乾脆直接跑到真定府,乃至大名府去直接宣布李肃之叛变,那就都是宋朝內部政治斗爭了。
李肃之也不是真疯子,只要王小仙这个钦差回到了宋国境內,李肃之其实拿他也就没什么招了,真下令让手下將土去杀天使,他手下人也不会跟看他疯的。
而刘永年这个防御使也是真想跟李肃之这个经略使打,王小仙已经注意到,这货的身体正在剧烈起伏,已经激动的不行了。
这货的心里恐怕一万个巴不得王小仙同意刘霖的建议,甚至更极端一点,想让自己带著他回了深州之后二话不说直接点兵去攻打瀛洲吧。
很大程度上,北宋的文人如此防备武人也不是没道理的,武人的身上,確实是总会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儿的。
摇了摇头,王小仙还是道:“刘兄的好意,心领了,真的,这个提议也確实是合適,但是我不想这么做,我还是要怎么来,就怎么回去,不止如此,我还得在莫州勘察水文,我是天使,不能失了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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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刘霖不解地问道:“难道你的所谓气度,比你的性命还重要么?”
“怎么跟你解释呢如果李肃之不想杀我,我其实反而才会很苦恼呢,现在这样的发展,其实本来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怎么说?”
“李肃之的官职太高了,莫说是我了,就算是唐公,只要李肃之不是公然造反叛国,贪污也好,草菅人命也好,都不可能对他出手,也出不了手,他还是士大夫,我们大宋的法度你一定是清楚的,走正当程序,我就算真能找到他的罪状,但他只要不真的造反並且动了手,还得有铁证如山的那种,流放去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去做知府,就已经是大宋法度和官场规则的极限了。”
刘霖:“介白兄,你要是想死,麻烦您回了宋国再死去好么?你死在辽国会很麻烦的”
王小仙坦然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已经做出了安排,就算我死在辽国,也一定能撇清你们辽国的干係,不管我死不死,这都是我们大宋內部的事,我保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算我死,李肃之也別想好过,十之八九,也要他跟我同归於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