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方阵营义愤填膺,同仇敌愾,可问题是敌方也是一样的啊,甚至原本天南海北並不怎么好串联的地主豪强士大夫们,这么一搞赵頊反而成了在帮他们动员了。
官场上就更不必说了,王朝中期的君王往往是没有开国君主那样的权柄的,就算是有了军队的支持也白扯,因为官员的团结度会明显更高,大宋开国的这一百年不止是赵家好勛贵一直在联姻联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文官体系也是一样的啊。
开国的君主收拾大臣,尤其是文官,那都是一个一个的,等到了赵頊这儿的时候,那都是一串一串,一团一团,一片一片的了。
好好好,官家你这么玩是吧,那大家索性也就豁出去了,今年陪你好好玩玩。
你一个二十岁刚出头,刚登基还不到三年,满朝大臣就没几个是你所提拔的青年君主,是谁给你的自信认为你这次能贏的呢?
於是今年夏季以来,虽然全国的禁军都在热情满满的四处剿匪,盗匪却仍然越剿越多,严重影响了夏税的徵收,而且宋军么,压根从来就没有过一种叫做军纪的东西。
杀良冒功,滥杀,残暴,劫掠,该有的一样都没少,人家地主士大夫群体也不用陷害,只抓住这些问题一个劲的上书抓著不放也就是了。
赵頊也不惯著,每次有之中事了之后都要发邸报给將士们看,每次都要说一些,朕好痛心啊,你们辜负了朕,这样的话。
剿匪剿了一个多月,匪没杀多少,反倒是整肃军纪,执行军阀杀了不少人,枢密院趁机提议要在军中加派文官监管军纪,赵頊也都同意了,甚至连吃空餉的都给查出来许多。
而大宋,依然是处处糜烂。
所有人都知道,夏税一定是比秋税好收的,因为夏税主要收的是钱而秋税主要收的是粮,夏税都收成这样了,秋税恐怕是自不必说的,那么王小仙这一次,恐怕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兵卒们在沮丧之后甚至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被赵頊这么一搞,倒是也没人对赵頊有什么不满了,甚至还都挺同情王小仙的,不过倒是也有些人已经在琢磨,赵頊是不是就是故意搞的这么一出闹剧,以中和他后面挥泪斩仙后朝廷的不满了。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却是终於往登州派来了一位新知州,而且还是,一位居然有胆子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公开上书支持王小仙的另类:朝中青壮派代表人物,章惇。
摆明了就是赵頊在释放信號:王小仙可以办,但是王小仙留下的政策依然还会被继承,至多不再继续推进了而已,至少在登州乃至於京东路,赵頊是要尽力保留的。
群臣对此也是默认了,说实在的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所有人都不太好受,禁军出动四处剿匪虽然十次有八次无功而返,但逮得著人的那两次也是真杀,真狠,差得著落下了证据的豪强之家,他们也是真敢屠你满门的。
说真的,变法的这个事儿,只要不是让王小仙来搞,那真就是谁搞都行了,王安石在他们眼里现在也是慈眉善目的活菩萨了。
这人选,可以说既在王小仙的意料之外,又似乎都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