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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心么,谁不会啊。

他嵬名浪布可不是无谋的蛮夷之辈。

只是王小仙的反应却是与他想的截然不同,甚至是相反,闻言居然好像表现得很兴奋的样子,问道:“真的?

那说好了,我若是回东京之后真的黄袍加身,这万邦来朝中的万邦,包不包括你们西夏?这天下臣服,又包不包括你们嵬名氏,包不包括你嵬名浪布?”

“我看不如咱们做个约定,我若是当真黄袍加身,我来出钱出兵,资助你打进兴庆府,將那牝鸡司晨,秽乱春宫,人神同嫉,天地不容,包藏祸心,窥窃神器的妖妇抓起来处死,助你嵬名氏斧正大夏江山,永为我大宋藩篱,永远交好,便如你们先祖李彝兴一样,如何?”

嵬名浪布闻言一愣,一张脸腾的一下就变得红中带青,极其难看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就给自己来俩嘴巴子。

【你说你一个武將,跟他一个文官不斗刀子斗得哪门子的嘴呢?】

同样是诛心之言,但是他和王小仙却是有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区別了的,那就是人家王小仙和赵頊两人是君臣相知,相谐的,王小仙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活著,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赵项对他的力挺。

黄袍加身这种话,大宋內部都不知有多少人这么上奏疏弹劾过他,赵頊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这俩人的君臣关係就算以后要破裂,那也轮不著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但是他们西夏不同,他们嵬名氏真的是皇族,他还真是当今皇帝的叔叔,而现在西夏的大权却也真的在梁氏手里,而他嵬名浪布,就是如今西夏皇族中的牌面,是最大的皇族大將。

不管怎么说,嵬名氏就算不提这个皇族大义,至少也是西夏最具有实力的部族,这总是没错的。

而某种程度上,现在的西夏朝局,和唐代时李唐和武周的关係,確实是有点像,虽然底层逻辑其实是完全不同,但在表现上来看又確实是很像,直接把骆宾王的討武曌檄拿出来照搬,把里面的人名换一下几乎任何改动都不需要,就可以直接用了。

而最最最最杀人诛心的是,王小仙所提出来的这个倡议,实际上也是有其合理性,甚至是可执行性的。

这事儿都不在於他们有没有那个心,而是嵬名氏如果当真投降大宋,搞个討梁墨檄”之类的东西出来的话,恐怕还真的是能成的。

甚至也都別说他们一定没那个心思,他那弟弟嵬名山,如今不就已经成了大宋的將领了么?绥州城不是都已经被嵬名山当做礼物送给了大宋了么?

同样是诛心之言,他和王小仙互相在这么公共的场合互喷这个,他这不是傻缺么。

【上当了,宋人文官果然没好人。】

想到此,嵬名浪布扭头就走,多一个字也不跟王小仙说了,脸黑黑的跟锅底灰似的。

王小仙倒是笑得很开心,他也没想到这嵬名浪布居然会出来露面还跟他说话,纯纯的意外收穫了属於。

“江寧公莫不是真打算招降嵬名部?这太天方夜谭了吧。”一旁,林憧也是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

“有枣没枣打三桿子的事儿,如果梁乙埋真的是他的援军的话,这话一定会传他耳朵里,就算是不能离间他们二人,也至少噁心噁心他,再说这天方夜谭么————其实还真不是,我刚刚那话確实不是隨便胡说的,真要是隨便胡说,他嵬名浪布也不会这么破防。”

林憧虽然是老军旅,但確实不是西军出身,对西夏的了解极其有限,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们嵬名氏,皇族,怎么还能————叛国?

若说是个別一个两个也就罢了,难不成还真能举族叛国?这不,开玩笑了么,那梁太后他能主持朝政靠的难道不也是太后的身份,不也是因为他们西夏的官家年幼么?

她不是嵬名家的媳妇么,这怎么————按您的说法,难道她梁氏还有能耐做武则天吗?”

王小仙笑著跟林憧解释道:“还真不是这么简单的,西夏的政治和咱们中原王朝不同的,梁家和嵬名氏的矛盾不是什么皇族,后族的矛盾,而是藩制还是汉制的矛盾。”

“藩制,汉制?”

“所谓汉制,就是儘可能的学习咱们宋朝,要施行礼乐教化,不过更重要的一个表现就是中央集权,再具体一点的一个表现就是皇位父子相继,永远老子传儿子。”

“藩制自然就相反,文化上强调党项这个民族的主体性,政治上自然也强调不要中央集权,各部落拥有较大的自主权,皇帝本身自然也要傀儡化,至少父死子继也要变得更难。”

“西夏这个政权本身是很拧巴的,其皇族嵬名氏,也就是李氏,本来就是高度汉化的羌人,是西夏本身所有部落中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生活习俗都最高度接近咱们宋人的,李元昊那个疯狗,为了满足自己的那点帝王野心,不惜翻史书硬给自己找了个鲜卑拓跋氏的祖宗,又去移风易俗,又生造了嵬名氏这个姓氏,大力提倡藩制,自然,西夏在他的手上发展的速度极快,大大小小的部落都加盟了他们。”

“然而藩制的本质其实还是部落联盟,部落联盟这个东西,说白了是只有强力外敌才能维繫得住的,没有大汉就没有匈奴,这道理是非常清晰的,所以一个藩制的西夏,大辽和大宋才反而是西夏这个国家可以存在的,赖以生存的根基。”

“到了李谅祚时期,李谅祚威望能力远不如李元昊,藩制之下他这个皇位都岌岌可危,父死之后还能不能在子继了都不好说,於是他进行政治改革,在咱们大宋这边的叛徒景询的帮助下设计汉制,当然,这也导致了其他部落的反对。”

“所以李谅祚时期的西夏內部政治斗爭其实非常的激烈,强横一些的,比如回鶻人乾脆就反叛了,曾经公然派使者去东京朝贡,其他那些部落大姓就算是没有公然反他,也是阳奉阴违。”

“待到李谅祚也死了,梁太后就更是完全没有能力实行汉制了,乾脆又重新实行藩制,所以自然会得到其他大姓如房当、密桑、野利、没藏等其他大姓的支持,在朝中也大力的扶持他们两家的势力,甚至是招募瓜沙二州汉人在兴庆府附近屯田分地,分明是要在西夏再硬造一个大姓梁氏出来,抢的也正是他们嵬名氏的核心根基,而西夏的核心大姓对此都是乐见其成的。”

“更加尷尬的是,嵬名氏的核心基本盘一直以来都是在所谓的五州故地的,也就是夏、银、绥、宥、静州,这五洲,全挨著咱们大宋啊。”

“所以眼下西夏的政治局面是,为了维持藩制,宋夏之间会这么一直征战不休,而只要一打起来,嵬名氏这个皇族实际上处於前线,一直在跟咱们大宋消耗,顶著个皇族之名,但是国家资源基本都给了梁氏,甚至梁氏还一直在后面吃他们的资源,也就是说,宋夏战爭的好处,乃至於西夏这个国家存在的好处,他们嵬名氏一点也吃不著,损失却几乎完全是由他们承担,有个皇族的名义,但是在梁氏强推藩制的局面下,过个十年二十年他们还是不是皇族也不好说,下一代皇帝万一姓梁了,或是找个嵬名氏的傀儡实际上却依然由梁氏把持朝政怎么办?

皇族,呵呵,狗屁的皇族,李元昊好大喜功,实际上他除了图了一个西夏开国皇帝的虚名之外什么也没得著,甚至现在这个国家所谓的蒸蒸日上的发展,吸的全是他们嵬名氏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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