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嵬名山带著老五洲之一的绥州投降大宋,至少一万五千户百姓,一万藩兵直接易帜,这固然是因为他本人被郭逵和种諤用计给设计了,但是根本上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嵬名氏苦西夏久矣啊。
这个嵬名浪布是静州监州吧,既然嵬名山可以带著整个绥州归降大宋,那只要咱们设计得当,为什么他嵬名浪布就不能带著静州归宋呢?
你要是梁乙埋,梁太后,你会不会这样提防?呵呵如果这静州真能归宋,那老五州剩下的,依然还是以嵬名氏族人为主的三个老州,说不得,也该跟西夏彻底决裂了啊。”
林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傢伙,西夏皇族和西夏决裂,这江寧公的想像力可真丰富,这都敢想的啊?
只可惜绝大多数的宋人,对此確实也是缺乏认知,此时王小仙儘管分析的头头是道,一时真能理解这个关係的却是不多,真的相信的就更少了,即便是边军的这些將领,其实真的能理解西夏政治逻辑的也不是很多的。
而事实上王小仙的推断却是没什么错误的,换俘之后的第二天,距离相对较近的宥州监军野利仁荣便带著整整两个“溜”的夏兵赶到支援,就在宋军的不远处布阵。
第三天,银州梁乙逋赶来支援,第四天的时候梁乙埋便亲自带著铁鷂子和他的嫡系部队翔庆军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丈高的大极具气势的在尚未建完的闹讹堡一立,王小仙立刻就明显的感觉得到宋军变得紧张起来了。
而西夏军那边,惨败给士气上带来的阴霾似乎也是已经一扫而空,却是让宋军这边也不得不谨慎应对,不停的在强化营寨,等著梁乙埋来攻。
梁乙埋本人既然都来了,自然不可能等著宋军攻城,一定是夏军主动攻宋的了。
当然,也不耽误他们八卦。
“奇怪,嵬名浪遇呢?怎么没看到嵬名浪遇的牙旗?没有亲自来么?那个梁乙逋是谁,他怎么还掛上牙旗了呢?”
“肯定是他们梁家的亲戚唄,不会是已经將嵬名浪遇给夺权了吧。
“嵬名浪遇的权都夺了?换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咱都没听说过的?”
“你还別说,他们这姓梁的,手腕挺狠呢,那现在这西夏老五州之中是不是就只剩嵬名浪布一个人还掌著权了。”
“那可不好说,说不得什么时候他的那面牙旗也一落,到时候也换上一个姓梁的上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王小仙和一眾的宋將用望远镜看著闹讹堡城內的旗子开始互相说笑,顺便许个愿。
而王小仙和一眾的宋將所不知道的是,梁乙埋这一次来,还真就多带了一个叫梁格嵬的侄子。
“嵬名浪布,听说你两日之前,曾与宋军的主帅王小仙相谈甚欢,还说什么————要写个什么討梁曌檄,这个梁曌,指的是谁啊。”
几乎是刚一进城,梁乙埋便开始找茬,坐下后连水都没喝一口,第一时间就吹鬍子瞪眼睛的衝著嵬名浪布开始发难。
嵬名浪布无奈,心知梁乙埋是来找茬的,却也无奈,只得跪地请罪道:“相国也说那是宋將王小仙说的了,自然便是为了离间末將与相国之间的关係,存心是在蓄意挑拨咱们军中將帅不和啊,相国您贵为一国之相,难道会中如此浅陋的离间之计么?”
梁乙埋不为所动,仍就大骂道:“你还知道他是宋军的主师啊!你明知他是宋军主师,为何要和他见面!为何还要与他阵前说话,为何不尝试轻骑突击,取其性命!难道说,你也和你那族弟嵬名山一样,心中已存降宋之志了么?”
“我————”
嵬名浪布也是觉得一口老血都快要喷出来了,只得继续解释道:“王小仙虽是敌帅,却肯主动归还我部勇士的尸首,纵是互相敌对,末將认为此举足以令人敬佩。”
不等他说完,梁乙埋便出言打断道:“你为什么要收敛那些尸首。”
“啊?”
“宋帅王小仙,分明是在有意对你示好,是在拉拢你们嵬名部,这么简单的拉拢腐蚀,你难道看不出来么?你接受了王小仙的示好,果然,也是想像嵬名山一样背叛大夏么?”
“我————我————我为什么要收敛尸体?那是我的族人啊!你的意思是要让我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族人的尸体堆积在城下却不管不顾么?”
梁乙埋冷笑:“为什么不呢?难道族人的尸体,对你来说,比对国家,对皇帝的忠诚还要更重要么?你莫忘了,陛下,他可是你的侄子啊!”
“..
”
嵬名浪布觉得似乎有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我,无话可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老子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嵬名浪布,你轻敌出击,却是丧师辱国,惨败而回,折损將士和国威,你可知罪么?”
“是,知罪”这没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