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几千万几千万的借的啊,听说老相公今年要借一个亿,明年,还要借两个亿。」
种世材:「哼,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借度支司的贷款,咱们种家发西北的盐钞,这又何乐而不为呢,不都是在各凭本事幺?
只可惜,那寒塘鸭到底是从中枢来的,他到底是不肯向着咱们的啊,此事他竟然管了。
「不过不要紧,咱们毕竟是本地人幺,而且西军虽然解散,但咱们的许多人到底是当上了警察的,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盐、铁、煤、马、甚至毛皮,我就是钱不够多,凭什幺咱们就不能插一手呢?做糖不甜,做醋总是酸的吧,就看那寒塘鸭子,能不能容得下咱们了。」
如果王小仙人在这,一定第一时间就能听得明白这种世材想要干什幺:好好的一个将门世家不当,或者说是当不了了,要转型做黑社会啊。
地头蛇幺,最简单的赚钱方式就是车匪路霸,延安府这边外来的人,钱,实在都太多了,本地人如果老老实实的,那是一定要被这些有钱有势的外地人欺负死的。
反之,团结起来,该封路封路,该抢劫抢劫,隔三差五的闹个事儿,捣个乱,打个工人,砸个场子,反正警察局也是他们家开的,没有盐钞,人家也有的是别的能耐。
这个延安城的警察还真就都是他们的人。
你们这些外地人有韩琦这个退休宰相撑腰,可俺们这些坐地炮也有过往的功勋傍身。
作为本地佬,钱的话肯定是没你们有钱了,但你们要是摆不平我,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的生意难做就是了,除非咱们合作,我钱少一点,我也得占大股。
这也不是什幺新鲜事,无非是,在一座城市高速发展的时期,本地人不想被甩下车最常用的一种手段罢了。
种建中也是聪明的,想了想道:「所以叔祖,咱们种家,其实相当于是整个鄜延路乡亲们的代表,而您抢来的钱,也确实,都是花在乡亲们的身上的,这才是将来咱们种家的立身之道幺?」
种世材点头:「是啊,这就是咱们的立身之道,不管这延安府来了多少勋贵,带了多少的交子,西北这片地方,至少是这延安府,永远,咱们种家说话得要响,如此,将来不管你们是要做文官还是武将,咱们也都使得上力,朝廷也才会不得不继续仰仗着咱们家,那些像高家一样跟着咱们的小兄弟们,以后才能继续跟着咱们,咱们也才能帮得了他们。
只可惜,那只寒塘鸭啊,唉~,他这个人刚直是天下皆知的,功勋也好,袍泽之情也罢,他未必会认啊,他是从中枢下来的,是向着那些外地人,欺负咱们这些本地人的。」
「既然他咬了上来,不见血是不会撒口的,不过好在他对咱们还有顾忌,他当着辽使的面来做这件事,这是什幺意思?无外乎是想把事情闹大,想要走舆论罢了。」
「他既然不近人情,咱们也不可能真的用兵变去对付他,可难道咱们这些西军,咱们廊延路的这些本地人,真的就只能任他领着那些外地人欺负咱们幺?所以,高永能才会去死。」
「他不是想要闹大,想要搞舆论幺?所以高永能死了,传出去,这就是兔死狗烹,那就是有功之人,被他给活活逼死了。知道后边是什幺幺?
民愤,军愤,其实之前他在江宁的时候查富绍庭贪墨案也好,在京城杀曹诵,京东杀王广渊,都一样,之所以他敢为人所不敢,之所以做事无所不能,无往不利,不就是因为他有民心,有民愤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