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之下有黑洲,黑洲之人浑身如同煤块一般黑,只有手心和掌心一小块地方为白色,咱们大明所处之地为中华,又叫东洲,东洲之人大都是黑眼珠、黄皮肤,世间就只有这三种人。”
胡翊並未直接告诉他们欧、亚、非这些名字,一来朱元璋要问,他不好解释名字的由来。
二一个,用东西南北、黑白顏色这种標识,更容易让人在短时间內记住,也更加合理。
说罢,胡翊又指著北美和南美轮廓,划重点说道:
“岳丈、岳母请看,此地名为北美,因何得名小婿也不知,反正色目人是这样教的,北美之下便是南美,小婿提到的红薯和土豆,便都在此地產出了。”
朱元璋看著这一小块地方,拿手指去丈量,而后感慨起来道:
“宣纸上不过是巴掌大小一块,距著咱大明竟有两三万里。”
此时朱元璋转过头来问道,“女婿,这图真不真?”
胡翊点著头道,“真!”
他还显得极为坚定,手指著南美轮廓一本正经的道:
“岳丈即便不开海禁,小婿也希望可以打造一批船队,带著咱们大明货物出海去贩卖。”
他一边观察著朱元璋的神色,小心开口道:
“贩货可以解决大明国库缺钱之急,色目人曾对小婿说过,北美、南美当地之人还在洞穴中居住,或是搭建茅屋、衣不蔽体,十分落后。”
“但他们手中却有大量白银和黄金,若是以咱们大明货物与他们交换,必定可以网罗海量的金银,到那时岳丈就算领兵直指捕鱼儿海,將元庭赶到北端的大海里去,都有的是银子供。”
“当然了。”
胡翊又把话题转回来,“主要是以寻甜菜、红薯、土豆种,开创大明盛世为主,赚金银为辅,海禁开不开都是其次了。”
朱元璋还在思考看,明显还有疑虑。
胡翊就又说道,“反正海外的银子,那些浙东士族们私自贩卖可赚,禁了他们出海,也要冒著砍头的风险继续私下里赚,都是白的银子,凭何就便宜了那些士族?”
“咱们大明朝廷为何就不能赚了?”
“真要是岳丈赚回来充盈了国库,兴修水利、北驱元庭,倘若岳丈来年富国强兵,想要一统整个世界,也都是可做之事,钱在岳丈手里还能疼惜百姓、强盛我大明,在那些士族大家手里,只恐他们心里膨胀,想些什么事出来就未可知了。”
费了这么多口舌,胡翊赶紧倒了一杯茶水解渴。
该说的都说了,今日又是循循善诱,摆事实、讲道理。
若是今日也说不动朱元璋,胡翊对於开海禁这个事就彻底不抱希望了。
至少在朱元璋在位之年里,就不指望了。
朱元璋一边思索著,时而会拿眼睛瞟著胡翊一眼,然后继续想事情。
他心里在琢磨著,胡翊这小子怎么老是他开海禁?
在这一段时间內,更是怂两回了。
正因为是这份猜忌和多疑,他才未立即答应下来。
但今晚听到的这些话,他早已动了心。
若为真,那为何不做?
只是一时间他心里还在猜疑,没有立即拿定主意,就点著头说道:
“你的话倒也有理,咱再合计合计。”
合计就合计吧。
胡翊也知道,人在接受超出认知范围的新东西时,怀疑是很正常的事。
猜疑过后才做最终决定,常人都是如此,何况是身为一国之君的朱元璋呢?
他更要谨慎才是,毕竟皇帝的一举一动,关係到的乃是天下无数生灵的身家性命,做事更加要周密。
时辰已经不早了,朱元璋立即便催起生来,跟胡翊说道:
“你小子咋就不知道加把劲?”
“这大黑天的,回去跟静端早些歇著,咱还想抱外孙呢,赶紧回去睡!”
朱元璋这个大老粗,当著女儿的面说这些,立即把朱静端羞的面色通红。
胡翊忽然想起来,叫道:
“不好!楼弟和弟还拿著大顶呢,可別给折腾坏了。”
朱元璋没好气的道,“別管他们,那两个混帐精著呢,他们能给你拿一个时辰大顶?做梦呢。”
胡翊他们立即出屋去看,只见朱楼和朱棣还倒立在宫墙上,一看到爹、娘也都出来了,立即便“哎呦哎呦”的叫上了。
朱標是看破不说破,朱元璋可就不惯著他们了,脱下一只龙靴,上去便揍道:
“两个兔崽子,搁这儿装什么装?”
“你们真要是拿一个时辰大顶,现在还能站的起来吗,老子看到你们就来气!”
说罢,一鞋底子打的朱楼跳起多高,又一脚端了朱一个狗啃泥。
胡翊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两个货跑的比兔子都快,刚才那一个多时辰里,指定干了些別的,才不是在这儿拿大顶呢。
马皇后就喊著跑远的二人:
“早些歇著,下次再敢闹就把你们腿打断,我这当娘的也不管了。”
转过天来,胡翊在东宫安排过诸事后,杨思义差人来了。
“駙马爷,尚书大人请您到工部造纸坊,去看一批新纸。”
杨思义来请自己,那一定是钞纸的事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