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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情竇初开的年纪,又是郎有情,妾有意。

双方早已认定对方是自己的另一半。

甚至在有一年守滁州的时候。

朱元璋他们在前方打仗,马皇后他们在后面隨军守城,元兵突然偷袭到后方来抓人。

这两个孩子谁也不肯扔下谁,一起跳入江中,游到了对岸,才得活命。

既然早已定下情意,终生愿与对方共存。

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病被拆散了,常婉很清楚朱標將要遭受怎样的痛苦。

悄然间,两行清泪滑落。

常婉似已下定了决心,强装镇定,问胡翊道:

“姐夫,我得的到底是何病症,请您如实告知小妹吧。”

常婉似乎是怕胡翊有心理负担,又立即补充道:

“姐夫只管明言,婉儿可以承受住。”

朱標此时就显得更加急切,跟著问道:

“姐夫快说吧,別卖关子了。”

见此情景,胡翊也只得实说了,这些话在他心里同样很沉重,以至於说出时,就连他自己的语气里面都夹杂著几分悲凉之感:

“婉儿既有体虚之症,想来夜里常盗汗、夜寐时多梦易惊,且足跟疼痛,不耐久立,这些都是心肾不交的症状。”

常婉点了点头。

姐夫不愧是大明医圣,所诊所说,当真是一字不差。

但若只是这些病症的话,断然不会令姐夫如此神伤,沉默如此之久才开口吧?

果然,胡翊后面的话,引得所有人俱是一颤!

“这些都可治,並不艰难。

难的是这『心肾不交”四字,婉儿有些心疾,心疾之症就难治了。”

听到“心疾”这二字刚一出口,常婉的心中顿觉冰凉,好似在一瞬间內,她整个身体都被冰霜冻住了一般,就连血管都开始冷颤起来。

而常遇春和常蓝氏都是成年人,也都有辅助治癒伤兵的经歷,岂会不知道何为心疾?

心疾之病,走的悄无声息,难以医治,且没有任何徵兆。

毫无痛苦的死亡,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但心疾者,极易早逝。

且因为心脉受损,总是体虚得很,身子无力,心悸盗汗,夜不能寐,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若是这个人得了心疾,又治不好,还容易短命。

皇家为何要给太子找这样一个女人呢?

朱元璋图什么?

这就是最难的那一点所在了。

对於皇权来说,太子的配偶,这位太子妃必定要是身体健康的才是!

母亲身子骨便不健康,生下的孩子会好吗?

太子妃若有早逝的隱患,將来太子继位为君,皇后早逝,后宫之乱又將起,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是需要帝后去考虑的。

他们怕的就是这个。

常婉的心疾已经诊出来了,接下来,朱元璋这个皇帝,还有马凤英这个皇后,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在皇位大统的传续面前,是毫无亲情可言的。

常遇春也知道这位老哥哥的脾气。

没有人可以接受一个短命太子妃,將来生出极有可能短命的后嗣之君。

这个风险,朱家冒不起!

此时已经把话说开,朱標与常婉的婚事,走向又將如何呢?

似乎结局早已在预料之中了—

清冷的月光下,穿堂风正吹进朱標脖颈间衣物的缝隙处,冻得他浑身为之一颤,只觉遍体生寒。

他的心中,此时竟也生出几分悲凉之意。

刚才还是当局者迷,但在胡翊说出这无情的病症之后,再看常婉的反应。

很多事情他也可以想的到了,不免黯然神伤起来。

此刻的朱標,不顾一切的抓住常婉纤细的葱指,二手併拢,彼此间都牵得死死的。

心中似有所感,这一对情侣都也知道,这一面之后,恐怕就再难相见了。

如果知道了常婉的病症,朱元璋应该不会再让他们二人见面,还会狠狠地管制。

常遇春也知道,陛下肯定会有意將这二人隔开,搞不好,还会一道圣旨將常婉赐嫁给別人,从此断了朱標的念想。

哪怕是和常家的定亲,也可以无视。

当初抬来的聘礼,再抬回去,这再难,面子上再不好看,以朱元璋的个性,还有大明江山社稷的重要性,他都会做的。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喉!”

常遇春重重地一嘆,拍了拍胡翊的肩,然后拉著妻子常蓝氏向后院走去。

做父亲的现在不想打扰女儿,即便和朱家结不了这个亲,他此刻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女儿將要迎接遗憾之前,给她们最后一点独处的时间。

以后,只怕连这份独处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面,极有可能就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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